單子魏因缺氧而昏迷,也因缺氧而蘇醒。
他的嘴唇被堵得嚴絲合縫,稀薄的氧氣伴著對方唇舌渡進來,普度他的生死,救贖他的苦難。
“唔”
單子魏哼出柔軟含糊的鼻音,他的意識還沒完全脫離昏沉,花癡病的身體就已經因這點氧氣和接觸快樂地點燃,燒得他渾身發燙,本能地渴求更多生存的喜悅。
感受到白發青年無意識的微弱回應,黑發青年垂下了眸光,原本是模棱兩可的普渡,這一刻徹底化為攻城略地的侵占。他將單子魏強勢地鎖在自己懷里,像怕被誰搶走似的,無論手還是唇貼緊到沒有絲毫空隙。
“嗚”
溺于蜜糖般的窒息感再次席卷了他,單子魏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昏著還是醒著了,夢里的瀕死借由窒息感延伸到現實,于極樂中牽引了最深切的悲傷。單子魏眼眶酸脹,淤積在夢里的情緒終于得到宣泄的出口,化為淚水滾落下來。
滾燙的液體打濕了冰涼的手,黑發青年動作一頓,他極輕極緩地松開懷里的人,看著白發青年無力地縮成一團,嗚咽著喘息。
“抱歉”
單子魏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竭力制止自己的失態。疼痛遏制了多巴胺,卻放大了悲傷,那場夢魘猶如一口巖漿哽在喉嚨中,他不得不將它傾吐出來,才能緩解五內俱焚的痛楚。
“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我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只能聽到醫生說我快死了,就算救活了也大概率成為植物人。然而我感覺自己并不像他說的那樣喪失意識,醒來的希望很大。”
“但是夢里的父母放棄了我,他們對醫生說放棄搶救”
僅僅是將那句話復述出來,就耗盡了單子魏全身的力氣,他疼極似的輕輕抽了一口氣,露出蒼白脆弱的脖頸。
“沒人聽到我的哀求,醫生關閉了我的呼吸機,我在所有人的期望中死亡。”
黑發青年的手指漸漸攥緊了,指腹的紅痣在淚水的浸透下艷如鮮血。他順著單子魏的話語,低聲道“那只是夢。”
單子魏提起唇角試圖回應host的安慰,眉眼卻垂成截然相反的弧度。
“我知道那只是個夢,就像看電影似的不真切。”
“我最難過的是”
“我竟然真的代入了進去,認為父母會在那種情況下放棄我,沒有人希望我活下來。”
黑發青年喉結滾動,似是咽下同樣絕望的痛楚,刀割一般撕裂了他的嗓音。
“如果那是真的,你恨他們嗎”他喑啞地問,“你會恨放棄你的父母,會恨害死你的醫生嗎”
聽到host突然改口的假設,單子魏愣住了。良久,才開了口。
“沒有情緒肯定是假的,但不會是恨。真要說恨的話,我可能最恨自己吧。”
他用開玩笑的口氣,說著再悲哀不過的事實。
“他們會放棄我,因為我是個累贅呀。”
砰。
單子魏被host提著領子壓在墻上,他驚嚇地仰望host。那人微微垂著眼簾,看不清神色,氣勢卻洶涌得幾乎將他一口吞沒。
怎么能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