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楚頌的聲音清冽而醇厚,帶著些茫然。
蘇落漸漸適應昏暗后,終于在一片漆黑中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曾經,那雙幽暗的黑瞳久久凝視著她,寵溺而縱容,溫柔的如同艷陽下的海灘,閃著細碎的光芒。
而現在,這雙眼里,除了幾分困惑與不解,不見半點柔情。
滴過眼藥水后,她的眼球已不再刺痛,一顆心卻如同滾進了荊棘花叢。
她看向他,沉默而寂靜,仿佛一遍遍無聲確認著什么,又一次次被失望撕裂開,直到心臟皺巴巴縮成一團,不再向四肢輸送血液。
月光橫亙在兩人之間,朦朧而靜謐。
良久,她終于緩過來,久到終于記起角落里破碎的驕傲與自尊。
她忽的垂下長睫,連再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想自嘲地扯下嘴角,卻連一個苦笑也維持不好。
半晌,她的嗓音劃破安靜的氛圍,輕柔的如同泡沫,一碰即碎。
“你根本不記得,也根本不是,而我卻在一廂情愿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想說,因為光要接受這個事實,就已經耗盡我所有的力氣
就算說了,你也不會信,因為就連我自己現在也開始懷疑。”
頓了頓,她忽的抬起長睫,目光溫柔而滯澀,聲線一緊
“所以,不要再露出這種恍惚的眼神,不要優待我,讓我誤以為”
誤以為,我對你很特別,誤以為,你,還記得我的特別。
說完,她猛的站起,眼前竟有些發黑。
黑暗中,她感受著緊縮的心臟,小腿蹭著沙發墊一步步向前挪著。
梔子花的香氣漸漸遠去,不知怎么,楚頌只覺心臟如同一枚沙漏,正悄無聲息地一點點變空。
幾乎想也沒想的,他幾個大步追上去一把扣住她手腕,觸手一片冰涼。
“別走,你說清楚。”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免得引來旁人注意。
隔著一層烏瀑,男人清冽的冷香夾雜著紅酒氣息,灼熱地噴薄在她耳后,引起陣陣顫栗。
纖白的腕上,一只大掌牢牢箍住她,如同一塊烙鐵。
她猛地抽回手,速度快到像是被他的溫度灼傷。
餐廳方向傳來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眾人的窸窣聲漸漸清晰。
楚頌看了下攝像頭,猛的將人拽進了消防通道,感應燈亮起。
他反手將門合上,動作輕而緩,外面無知無覺,安靜的樓梯間充斥著不知是誰的心跳聲。
下一秒,感應燈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眼睛如同跌入黑色的漩渦,拼命尋找著光芒,男人熟悉的氣息向她壓過來。
他朝她蹭了一步,腳尖輕撞上她的腳尖,她默默一退,鞋跟就抵住了墻壁,退無可退。
“你干什么”
她聲音倉皇而滯澀,方才的鎮定全然消失。
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與決心如同潮水退去后斑駁赤裸的戈壁,悲傷而難堪。
黑暗中,他看見了她嫩生生的耳垂,白的透明,仿佛一小塊無暇軟玉。
那抹似曾相識的瑩白,如同跨越了時光,一直典藏在他的記憶深處。
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某些零碎的畫面就不自覺涌進了腦海,熟悉又陌生。
鬼使神差的,他低頭湊了上去,含住,又輕輕一吮。
感受到身下人的輕顫,他輕笑出聲
“你不說清楚,今晚我怎么睡的著”
他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與記憶中的神態重合,害她又出現幾秒的恍惚,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
“你,你喜歡別人,怎么能對我這樣”
見她粉腮一鼓,如同一只被奪走堅果的倉鼠,楚頌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足足高她一頭,微躬下身才能與她平視,一雙黑瞳盯著她,帶著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