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睜開眼睛,黝黑的眸子失了焦距般怔怔地望著虛空,過了很久她才用雙臂撐著身體慢慢地坐起來。
大病之后四肢乏力,這兩天也沒有怎么吃過東西,桑晚連坐起來都有些頭暈眼花。
桑晚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山洞,垂下眼睛,鴉羽一般的睫毛輕抖。
一時之間,桑晚不知道是該慶幸芬里爾這幾天始終沒有吃掉她,還是該難過自己病重之時又被拋棄了。
不過其實也說不上拋棄吧,自己和他本就是非親非故,好心得了兩天收容,竟然還不滿足。
桑晚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體溫已經完全正常了。
她的眸底不禁凝起訝異愕然,又帶了幾分不敢置信。
自己這次發燒這么嚴重,竟然就這么好了
她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病了多久,但現在清醒過來之后,喉嚨干渴喑啞,只是微張開嘴呼氣,喉嚨便又癢又痛,像是有蟲子爬過一般,止不住地咳嗽。
桑晚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想要走到之前的水潭邊喝水。
這幾天早已經對山洞的布局無比清晰,她低垂著眼睫,沒有看路便憑著感覺往外走去,腦袋卻猝不及防地撞到一個堅固的東西,霎時間將她碰滾在地。
桑晚用手捂著被撞痛的額頭,半瞇著眼睛抬起頭,當看清眼前之后,她的瞳孔驟然一縮。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比她整個人還粗上幾圈的腿柱子,金煌皮毛耀著陽光,卻又遍布著濃墨一般的黑紋,一只比她腦袋還大,和水盆差不多的肉墊漫不經心地抬起。
這只巨大到可以堪比之前芬里爾原型的生物只是悠哉悠哉地站在山洞門口,便遮擋住了所有日光,逆光給它添上一圈金邊,粗壯的尾巴懶懶地掃動,像是一步步踏著陽光而來。
巨大的老虎腦袋歪了歪,伸出粉舌慢條斯理地舔了舔肉墊上的灰塵,還有些嫌棄地舔了舔剛才被這個臟兮兮的幼崽碰到過的皮毛。
桑晚曾經無數次在電視上看見過老虎這種動物,但和這種龐大威武的動物面對面接觸還是頭一次。
它的皮毛油光華亮,金煌生燦耀著金光,黑紋就似墨色的焰火帶著陰鷙的氣息,既耀眼,卻又威嚴猶如高嶺之花。它金色的豎瞳里滿是不屑一顧,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桑晚,猶如看到一只螻蟻,睥睨天下而不可冒犯。
強大卻又美麗。
“這山洞有著芬里爾留下的氣息。”老虎目光陰鷙地審視掃了一圈山洞,陌生的男聲從老虎張著的嘴里傳出來,相比起芬里爾冷峻沉靜的聲音,更多了幾分少年風發意氣。
老虎早已看見桑晚,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略過,但他沒能找到芬里爾的蹤跡,只能再度把目光投向山洞里唯一的活物。
一只雌性幼崽,兩三歲的模樣,烏發黑眸,肌膚勝雪,一雙眸子正驚疑不定地瞪著他。
但老虎漫不經心的目光卻變得訝異起來。
這只雌性幼崽的頭上沒有獸耳,身后也是空蕩蕩的沒有尾巴,也沒有翅膀沒有,她身上所有能昭示著獸人的體征都沒有。
“咦,難道你是人類”老虎震驚地喃喃說道“芬里爾這家伙瘋了不成,撿回來一只人類”
不,不對。
芬里爾那家伙厭惡憎恨人類入骨,怎么可能會發瘋到突發善心養只人類呢,肯定是想要把這只幼崽撿回來當做儲備糧。
嘖,這只人類幼崽看起來倒是蠻可愛的說起來,他還沒嘗過人類幼崽是什么滋味呢。
眼前老虎金色的豎瞳泛著詭譎可怖的寒光,讓隱隱感知到危險的桑晚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幾乎是抬起腳步的瞬間,老虎張開了森森獠牙的大口,準備一口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