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芬里爾提醒出聲的瞬間,感知到危險的琥珀同時也側身躲過,在這道猶如鬼魅一般的黑影迎面撲來的瞬間,桑晚登時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腐爛惡臭。
這股難聞的氣味就像是一個巨坑里被掩埋了無數具尸體后猛然被刨開的腐爛腥臭。桑晚只覺一陣生理性不適,四肢八骸變得冰涼,全身僵硬無比,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腦子也仿佛被凍僵了似的變得混沌渾噩起來,強烈的暈眩感和胸悶感同時襲來,還好是被芬里爾抱在懷里才沒有跌倒。
桑晚掌中的幼苗卻情緒激動地攀升蔓延至她的手腕,猶如躡影追風的箭矢般直射而出,追擊詭譎的黑影而去,幼苗這股迅猛出擊的大力帶動著掌心相連的桑晚,差點將她甩飛了出去,還是芬里爾手疾眼快地將幼崽按在了自己的懷里。
而這道黑影偷襲不成,感知到了幼苗的存在,像是有幾分畏懼和忌憚似的,當即果決地逃走。
幼苗無可奈何地爬回來,有些心虛地縮成一團。
“小翠,剛才怎么回事?”桑晚用手指戳了戳幼苗的嫩芽,自從桑晚意識到她的異能本體有自己的意識之后,她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給幼苗取了個名字。
桑晚另一只手揪住它最頂端的嫩葉,繼續逼問道:“你剛才想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被你帶飛了?”
幼苗掙扎著搖了搖葉子,仿佛是在保證說再也不會了,隨即它懨懨地倒下裝死,任桑晚怎么戳也不動彈,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剛才那是什么東西?”琥珀擰起眉毛,一股難聞的燒焦氣味從他的背后傳來。
剛才他雖然避開了那道黑影的絕大部分攻擊,側身的腰窩處卻還是不慎擦傷,留下了一道手臂粗細的傷痕。
這傷痕有幾分像是燙傷和燒傷,糊透的皮膚和肌肉血肉模糊地粘黏在了一起,卻又更顯猙獰可怖,最頂端的皮膚變得黢黑一片,呈現著燒焦之后的碳化皮革狀,猶如干涸之后的大地皸裂四散,底下卻還滲著血水,散發著奇怪的難聞味道。
之前和琥珀交手過的尾環異能便帶有腐蝕作用,那次琥珀留下的傷痕便已足夠駭人,但跟這次的傷口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這次的傷口只是光看起來便覺得觸目驚心。
桑晚嚇白了臉,身體帶了幾分哆嗦地伸出手掌,琥珀看著她這副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你這副模樣倒顯得傷在你身上,我都沒這么慌張,你有什么好怕的?”
桑晚簡直忍不住懷疑琥珀這家伙是不是沒有痛覺,這個時候竟然還在和自己說笑:“難道你就不覺得傷口疼痛么?”
琥珀雙手叉腰,將后背的傷口靠近桑晚的手掌,沒好氣地說道:“怎么可能?”
或許是因為異能屬火的原因,即便是冬天,琥珀也仍舊是那副衣著華麗卻上半身裸赤的埃及風打扮,有一角系在腰間的亞麻碎布嵌進了他的傷口里,背后灼燒感和皮肉都被融化的痛覺無比真實地存在。
但即使再痛,琥珀自覺他是已經成年的雄性獸人,怎么可能因為受了傷就哭哭啼啼地叫喚個不停,實在是有失他高貴血統和強悍實力的威嚴。
在心比天高的琥珀心底,尊嚴簡直比性命還要重要。
這個看似傷口不深,創面也不大的傷痕卻很是詭異,桑晚只覺剛剛指揮著自己的異能的能量游走到琥珀的傷口之處,卻像是被裹進了暴風雪的風口之中,渾身的魔力在剎那間被立即抽干。
桑晚的異能現在是五階將要突破六階的關卡,雖然內傷還沒有很大的效果,但治療一般的皮肉傷已經算是小菜一碟,也有了輕松控制其他植物的能力,但其堅韌度、持久度和爆發力都還有很高的待提升空間,剛才在和領主二階的青巖牛魔獸的戰斗中,束縛它的時間短得幾近于無。
魔力幾近耗光的桑晚收回手,然而琥珀的傷口卻只是痊愈了一小部分,血肉橫飛的傷口雖然沒有最初那么駭人,但也依舊怵目驚心。
這令桑晚感到奇怪,照理說按照自己現在的等階,一般的皮肉外傷治療起來已經是輕而易舉,然而這么一道小小的傷口,卻讓她耗盡了魔力也無法根治。
她忍不住將心底的異樣感說出口。
“剛才那道黑影好像是從青巖牛魔獸的尸體鉆出來的。”芬里爾皺著眉頭,目光復雜地看向那具安靜橫亙在不遠處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