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處于蛻皮期,雙瞳的眼瞼處都生長了一層嚴實的白翳,曾經那猶如兩輪赪玉盤的赤色豎瞳,如今變成了黯淡的灰色。
蛻皮期本就讓大黑變得敏感焦躁,失明更是讓大黑心底慌急不安到了極致。
無法視物,身處于一片絕對靜滯的黑暗之中,也意味著他無法看到唯一可以讓他安心的身影。
大黑如饑似渴地尋找著桑晚的身影,但這對于失明的他十分困難,再加上蛻皮期身體的不適疼痛,更是讓大黑變得暴躁不安。
全無光感,完全喪失視力的巨蟒近乎瘋狂地尋常著他的執念,不停地伸出殷紅的蛇信探尋著桑晚的氣息,但身體蛻皮期的反常卻讓他失去了以往敏銳的嗅覺。
巨蟒只能笨拙遲鈍地在坑底胡亂爬動,坑底的角落旯旮到處斜橫生長著嶙峋怪狀的亂石,巨蟒龐大的身軀很快被亂石尖利的銳角劃破得傷痕累累,黑曜石般烏漆的細密鱗片遍布著血痕。
巨蟒卻恍若未察,只是一遍遍笨拙又執著地喃喃喚著:“晚……晚……”
“大黑!”桑晚氣喘吁吁地停下,還未來得及緩口氣就被大黑近乎自殘的行為嚇了一跳:“我只是一會不在,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可怕的樣子?”
巨蟒委屈巴巴地嗚咽一聲,飛速地憑借著聲音湊攏到桑晚身邊。
此時此刻桑晚看見大黑這副慘樣,對于蛇類的驚怕和畏懼仿若都煙消云散了一般,心底只有對大黑的擔憂和惦念。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不該趁你睡著悄悄溜走去吃夜宵的,不過……”桑晚拉長了聲音。
巨蟒龐大的身軀微不可見地一抖。
“不過你也不該這么故意作踐你自己,以后你再這樣,我絕對不會再給你醫治,也絕對不會理你了。”桑晚深得芬里爾的真傳,兇巴巴地板著臉教訓著大黑,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伸出手釋放異能。
大黑感受著桑晚的氣息,舒服地伸出蛇信,蛇尾盤踞成圈圈,小心翼翼地把桑晚圈在中間,猶如巨龍嚴防死守地護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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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半個月的日子,很快眨眼就過。
大黑已經到了蛻皮期最關鍵的時刻,在坑底的一個角落不斷地摩挲石壁試圖褪下原來的舊殼,猶如快要化蝶的蟲蛹般奮力蛻化。
薊蒼的翅膀也在桑晚治愈系的異能幫助下好得差不多了。
桑晚給大黑說了一聲,安撫了他的情緒,承諾很快就會回來,就和薊蒼走到了洞口下進行試驗。
她欣慰地看著薊蒼試探著展開巨大的翅膀,翠綠的孔雀翎猶如霽空蒼流耀著璨煥的光澤,尾端的覆羽綺麗奪目,他奮力震翼,以輕盈的姿態越飛越高,直至躍出了洞口。
那抹身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再也沒有回來。
“……不是吧?”桑晚的臉色從欣慰自豪逐漸轉變,難看得像是吃了一坨x:“他竟然不回來了?”
“我竟然救了這么個白眼鳥——啊——”桑晚嘴里罵薊蒼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翠綠的殘影猶如墜星般飛速從洞口直落而下,一個俯沖直接揪著桑晚的衣領把她提了起來。
桑晚發出一聲驚叫,就被拎小雞崽子似的被提了起來,眨眼功夫直接從不見天日,他們就從猶如萬丈深淵的坑底提速飛上了凌霄碧空。
就像坐上了一場永無止盡的過山車,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桑晚驚懼不已地瞪大眼睛,想要害怕地叫出聲卻感覺烈烈狂風盡數灌進了她的嗓子眼,將她的尖叫無形扼殺,全部堵在了肚子里。
“嘖,你怕什么。有我提著你,絕不會掉下去的。”薊蒼無奈地撇撇嘴。
桑晚想罵薊蒼,但卻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連忙抖著唇說:“你別光只帶我,大黑還在下面!”
薊蒼卻露出復雜的表情,眼露愧疚:“沒辦法,他還在蛻皮期,暫時管不了他。現在我們逃命要緊。”
“逃、逃命——?!”桑晚雙眸一緊,才發現背后的云層后正有無數細密的黑點猶如蝗蟲過境般追來,無數的鳥人振翅追趕,甚至還舉著弩/弓試圖瞄準他們。
薊蒼一個俯沖,側身靈巧地躲過無數發弩/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剛才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皇兄布置的爪牙發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