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包裹散落在她的腳邊,一個小姑娘蹲在旁邊乖巧地幫她撿起地上的包裹。
女孩白皙似藕節兒的胳膊圈在兩邊,被又大又沉的包裹搞得踉踉蹌蹌,仿佛下一秒就會摔成狗啃泥。
方清連忙將手中的小盒放到石桌上,接過女孩手里的重物∶"阿姨來就行啦,夏夏坐好等我。"女孩執拗地搖搖頭∶"我來幫姨姨。"
包裹很沉,就連方清拿都有些吃力。方渡快步走過去∶"我來吧。"
方清見到他,微一驚訝∶"阿渡睡醒了?"
"還以為你被東西砸到了。""怎么會。"方清笑笑。
少年正處于變聲期,又剛睡醒,嗓音似是釉了層沙啞的質地,像是輕輕撥動的大提琴聲,低沉、悅耳。
林槐夏忍不住仰頭看他,收回目光后又多瞧了一眼。
方渡沒有給她好臉色,確認方清沒事后,他回到屋內簡單洗漱。
他們剛搬來沒多久,東西都沒收拾好,住的地方也極簡陋。
這是方家的老宅,很早之前方家人就搬到了帝都居住,老宅一直閑置。若不是這次方清帶他回來,方渡早已忘了自己有一半的蘇鎮血統。
他不喜歡這里。
這里之于他太過陌生。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街坊鄰里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望著他們,指指點點。
就連天氣都是他討厭的潮濕感,明明是爽朗的夏季,這里卻像個巨大的蒸籠,悶熱地叫人想要逃離。
方渡打心底拒絕這里的一切,包括院子里坐著的那個像洋娃娃一樣的小丫頭。
前幾天那個小丫頭就扒在他家墻上看了半天,方清不過是和她說了句客套話,叫她常來家里玩,沒想到她當真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到他家里。
小丫頭年紀不大,八九歲,正是最黏人的時候。他討厭被不認識的人纏著的感覺。
洗漱完,方渡故意留在屋子里收拾東西,并不想和屋外的小丫頭有所交集。
方清給林槐夏梳了個漂亮的蝎子辮,從她剛網翻出的首飾盒里找到兩個好看的發卡,別在她的頭上∶"之前想給阿渡要個妹妹,特意買的發卡,正好給我們夏夏戴。"
林槐夏對著鏡子看看方清給自己梳好的辮子,美美的。她彎起眸子,一板一眼道∶"我可以給哥哥當妹妹。"
"好呀。"方清笑了起來,,揚聲對屋內的方渡道,"阿渡,在屋里做什么呢?把昨天買的西瓜切了給妹妹吃呀。"
方渡動作一頓,不耐煩地放下手里整理了一半的書,去廚房切瓜。
把果盤遞上,林槐夏甜甜道謝∶"謝謝哥哥。"
方渡微微含頜,便見她搖晃著腦袋,兩個小辮子隨著她的動作調皮地蹦韃起來∶"哥哥,姨姨給我梳的辮子好看嘛?"
他雖然不耐煩,但自小在程家長大,教養極好。他耐著性子道∶"好看。"
林槐夏笑得更甜了。
她從盤子里拿出一片西瓜,最先遞給旁邊的方清∶"姨姨吃瓜。
"謝謝夏夏,你先吃吧。""不,姨姨先吃。"
林槐夏伸出那截兒藕節似的胳膊,將西瓜遞到方清面前,方清低頭咬了一口,兩眼隨之溫柔地彎起。
林槐夏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般悅耳。
汁水順著她圓鼓鼓的手指淌了下來,將她的皮膚染成粉紅色。
她渾然不覺,腮幫子鼓鼓的,琉璃般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哥哥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