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突然厲聲呵斥:“你在胡說!李岱醫生主攻的方向是幸存者的負罪感、悲傷引起的創痛,這可跟你們這些暴力分子沒有半點關系。”
“不!”
宋安的話似乎戳中了張曉松的某個點,讓他一下子憤怒起來。
“不對,那是林蕭醫生!李岱研究的是分明就是男性的暴力犯罪!”
“他把全國各地最暴力的精神病人都集中到這里,研究他們的暴力歷史和心理問題。用藥物刺激他們變得更加瘋狂,再咔嚓一刀割掉他們的腦子。”
張曉松粗喘著氣,如同機關槍般突突地倒出一堆話,片刻后又嘻嘻笑了起來,仿佛看見了天大的笑話。
“我曾親眼所見,那些人就這么簡單地變成了一具會微笑的玩偶。多好,不僅減輕了和平醫院的壓力,也為整個社會的安定貢獻了一份力量,哈哈哈……”
說著,張曉松笑出了眼淚,無力地倒在床上。很快,他如同斷了的收音機,嘴巴干涸地張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宋安走過去想要查看他的狀態,卻見張曉松突然暴起,手指直沖他的臉上抓來。
他擰緊眉正準備躲避,卻被拉入一個堅硬的懷抱中。
余光中,他只看見聶思則一拳擊中張曉松的面部,將他打倒在床上。
就在宋安準備拉住聶思則,避免他把張曉松打死時。張曉松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如同見鬼一般飛快地爬到床下,躲在里面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聶思則似乎還想把張曉松拖出來,可這時他們頭頂上的燈紛紛亮了起來,發出一系列流動的爆裂聲,仿佛骨頭在水下裂開般。
空氣中彌漫著電流的聲音,借著爆出一陣陣的高喊、噓聲和哀嚎,尖銳的警鈴刺穿了石砌的墻壁和地板,將他們團團包圍。
醫院追擊的人來了!
兩人不敢耽擱,立刻貼著墻走向樓梯井,飛快地朝下跑去。大門已經被堵死了,他們只能反身鉆進地下室里,在
狹小的黑暗空間里摸索著前進的方向。
地下通道又長又彎,兩人足足在里面轉了半個小時才找到出口。等出了燈塔,更是馬不停蹄地朝外跑去,身后傳來激烈的叫喊聲,甚至還能看見隱藏在遠處的只露個頭頂的警衛。
兩人一路跑到樹林,消失在一排粗壯的樹干和蕭索破碎的樹葉后面,這才放松下來。
成功逃脫。
宋安找了個圓石坐下來,渾身大汗淋漓,白色的襯衫都被浸透了,能隱約看見里面的皮膚。
他的心還在咚咚亂跳,眼睛發癢,背后帶出些刺痛,卻又定定地看著聶思則,輕輕笑了起來。
劫后余生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聶思則卻沒有笑,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盯著宋安,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跳動了一下。
青年的頭發已經徹底被雨水汗水打濕,緊貼在雪白的皮膚上,黑白反襯,透出一股驚心動魄的艷麗。美麗的眼睛蘊著笑意看向他,如同穿透烏云的陽光,直直朝他射來,讓他無處躲避。
而那因為奔跑而略微凌亂的領口,透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再往下雖然被衣服擋住,但因為白色布料已經被打濕,黏在衣服上,幾乎都能用眼球描繪出肌理的走向。
清純,又誘惑。
聶思則知道自己應該非禮勿視,但他的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黏在宋安的身上,帶出火辣辣的熱度。
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壓下那無盡旖旎,飛快地脫掉自己的外套給宋安披上,聲音沙啞地說:“別……凍感冒了。”
宋安卻不愿意接受,原本天氣就有些涼,不穿外套感冒的就是聶思則了。
聶思則卻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事,別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