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下的最后一刻,葉輕晨仿佛看見了某種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東西。
血漬斑駁的面孔上頭一回露出掩飾不住的驚慌神色,淌落鮮血的嘴唇不住地顫抖,喉嚨里難以遏制的發出痛苦嘶啞的聲音,似乎急切的想要告訴葉輕晚什么。
可是距離太遠,風沙迷眼,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葉輕晚看不見葉輕晨臉上的任何神情,只看得見一個漸漸倒下的身影。
但在那之后的無數個深夜里,睡夢中,葉輕晚都能無比清晰的看清楚那張慘白可怖的面容。
從那雙充滿不甘的眼眸里葉輕晚可以看出,葉輕晨臨死前是有話想對她說的。
那時候的葉輕晚并不在意,她只知道,曾給她帶來溫暖過的太陽,就此隕落了。
帶著那沉熾的愛,永遠長眠于地下,化為一塊冰冷的靈位,被沈洵送到她手中。
“晚晚?”
葉輕晚頓了頓,抬眸看眼前人,是塵封在記憶中熟悉的容顏,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嗓音,卻久遠得有些陌生了的人。
滾燙的淚水潸然劃落,一陣酸楚涌上心頭,仿佛有把尖刀在她的心臟劃出一道口子,翻出里邊的陳年舊傷,無情的又添上幾刀,痛得她難以呼吸。
葉輕晨愣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去給葉輕晚擦眼淚。
“怎么好端端的還哭上了?”
葉輕晚咬著嘴唇,靜了片刻,怕他擔心,于是破涕為笑,粲然道:“無事,眼睛進沙子罷了。”
葉輕晨哪里會信,臉色一下子沉下來,“晚晚,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沈珩欺負你了?”
他緊緊握著葉輕晚的手,眼里閃爍著狠戾的幽光,倒把葉輕晚嚇了一跳。
葉輕晚用力回握著她失而復得的驕陽,沙啞道:“真的沒有。”
許是第一次感受到對方真真切切的回應,葉輕晨怔了怔,耳......
根子一下就紅透了。
他徹底敗下陣來,收起適才那副惡狠狠的架勢,無比寵溺的揉著葉輕晚的頭,輕聲說道:“那有事一定要跟兄長說,兄長一定竭盡全力幫晚晚解決。”
葉輕晚低著頭,眼眶微紅,看著與自己手掌交疊的那只有些粗糙的大手,低眸笑了。
“嗯。”
或許,她曾經看不上眼的這個兄長,才是她命定的良人。
在這難得的片刻寧靜當中,葉輕晨忽然道:“對了晚晚,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葉輕晚聞言怔然一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葉輕晨準備問她,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感情或者兒時定下的婚約之類的問題。
“......別,別問。”她有點慌亂,指尖不自覺的蜷縮。
“嗯?”葉輕晨不解。
葉輕晚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先別問,我,我還沒準備好。”
“可我還沒--”
葉輕晚下意識的立即道:“我知道兄長要問什么,讓我先想想,我不想......我不想再給兄長不確定的答案。”
無論是上輩子的她還是這輩子重新活過的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特別容易陷入糾結猶豫的人。
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去處理自己對沈珩糟糕的感情,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向白嫣然解釋,她跟兄長之間的關系。
葉輕晚其實一直都清楚白嫣然對葉輕晨的心意,一開始對白嫣然隱瞞她與兄長的關系,是出于私心,她害怕白嫣然這個唯一的朋友會因此疏遠自己,而后來依然選擇隱瞞,則是因為她認清了自己的真心,想撮合白嫣然跟兄長,怕提前告知白嫣然此事,白嫣然會就此放棄,等到之后她和兄長解除婚約再告訴白嫣然也應該是來得及的。
畢竟目前看來,除了白嫣然以外,葉輕晚不認可任何人做她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