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不過是式微之家。”沈長明雙手合十,放在桌前,身體微微前傾。
他的體態板正,面對著氣勢壓人的江淮安倒也毫不遜色。
過了一會兒,沈長明才繼續道,“叫您伯父是因為橙橙。”
沈長明面對咄咄逼人的江淮安,態度依舊是禮貌且溫和,卻讓對面的江淮安仍然不爽。
江淮安也不想和這人演戲,直言道,“沈長明,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讓你和橙橙在一起嗎?”
“因為從某種角度上,我們兩個真的很像。一樣熱衷于強取豪奪,一樣野心勃勃,也一樣的……冷血無情。”江淮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眼里浮現過一縷細微的傷痛,但很快那雙桃花眼里再度盛滿篤定,“作為一個父親,我不想讓橙橙變成第二個孟涵。”
沈長明沒想到江淮安會這樣說。
但不可否認的是,江淮安說的話確實都是對的。
由于生長環境和成長經歷,沈長明不得不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有能力,有遠見,心無旁騖地朝著自己規劃的未來一步步走去。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那份被歸為無用的情感兜兜轉轉一圈后又回到自己的身邊。
沈長明的理智告訴自己,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應該割舍這份看上去有始無終的愛意。
但他的感性卻不斷拖住腳步,讓他寸步難移。
理智和感性交纏,將他撕碎又重組,變得脆弱又易碎。
沈長明從來都不信世界上有神。
如若有神,為何世道不公,讓他步步艱難。
但那一次,沈長明期待著這世界上是有神的,他只想當個虔誠的信徒,讓那一份無從而去的愛意有了歸處,好不至于讓他太難受。
沈長明原本以為自己注定要和江橙橙背道而馳,誰料這個姑娘卻義無反顧地奔向他,聲音又甜又脆,聲聲喚著他的名。
在那一刻,沈長明決定用自己的未來換一個資格。
他要去做女孩最忠誠的信徒。
……
沈長明垂下眼眸,長睫的陰影落在眼瞼處,留下點點淡影,就在江淮安以為自己一語言中的時候,那人卻掀起眼皮,直視他,堅定地說道,“我和你不一樣。”
“我喜歡江橙橙。所以我不舍得折斷她的翅膀。”
“我要讓她站到最閃耀的舞臺上,去散發出她的光。”
“哪怕那些光不獨屬于我一個人,但只要看到她的笑,我也心滿意足了。”
江淮安倒是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沈長明會一下子說出這么多話。
他臉上閃過錯愕之意,但很快又整理好神情,恢復成那副淡淡的模樣。
江淮安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輕輕推到對方面前,這才道,“那就做給我看。”
沈長明結果信封,看著牛皮紙上的燙金英文,攥著信封的手指一抖。
“這是一封推薦信。”江淮安倒也沒想隱藏什么,他饒有興趣地支著下巴,看著面色淡漠的人,語調緩慢道,“里面是國外一個教授的推薦內容。這封推薦信足以讓江橙橙去讀世界頂尖的藝術院校。”
“沈長明,你敢拿給她嗎?”
沈長明拿著信封的手指愈發用力,直到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那雙勾人的丹鳳眼里泛起淡淡的微紅。
半晌,他抬起眼,眉眼盡是篤定,“有什么不敢?”
喜歡上江橙橙本就是一場豪賭。
他哪怕輸得賠出一顆真心,也決不后退一步。
江淮安雖然和沈長明的交集并不多,可他知道面前這個人絕對不會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