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橙橙聽到聲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驀然轉過頭去。
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頓時出現在她的視野里,那雙幽深的鳳眼里籠罩著淡淡的陰霾,但江橙橙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畏懼,反倒是有了一種異常的心安。
就好像在很久以前,這種場景她曾經歷過。那股被自己極力掩藏的悸動再度將她吞沒,復雜的情緒排山倒海般朝她襲來。
沈長明沒有看江橙橙,而是攏著長眉將對方的手甩到一邊。
隨后他當著牧盛凌的面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江橙橙削薄的肩頭上,又伸手將替對方把長發弄出來,整了整衣領。
牧盛陵也是個人精,從沈長明這幾個熟悉連貫的動作就猜到這兩人的關系,也沒有說什么,輕笑一聲就轉身離開。
江橙橙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抿了抿嘴角,往后退一步,硬聲說道,“沈學長這樣做不好吧?”
“萬一你的未婚妻知道了怎么辦呢?”
沈長明望著正不滿地鼓著腮幫子的人,面對這和過去毫無差別的賭氣方式,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真正地笑了。
其實方才他就呆在江橙橙不遠處一直看著她,默默守護著她,要不是那個叫做牧盛陵的人開始做一些曖昧的動作,他也不會站出來。
這么多年,沈長明變了許多,樣貌變得更加成熟,身價也逐年攀高。
唯有在江橙橙面前,他始終都是那個不敢說愛的膽小鬼。
江橙橙見對方沒有流露出尷尬的神情,反而笑出聲,心里的不悅和難過愈發嚴重。
她冷冷扯下自己肩頭上還帶著余溫的外套,豎起了全身的刺,漠聲道,“沈長明作為有未婚妻的人最好還是別和其他女人靠的太近。”
說完她就把西裝外套扔到沈長明的臂彎里,轉身就想離開。
而就在這時,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人驟然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我……沒有未婚妻。”
江橙橙邁出的步子頓住,一股欣喜在她的心房迸開。
但她沒有表露出自己的喜悅,而是輕咳一聲,轉過身瞥了對方一眼,“我對你有沒有未婚妻不感興趣。”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江橙橙的人不是孟涵也不是江淮安,而是陪她一路走過來的沈長明。
沈長明看著那熟悉的語調和微表情,一下子就知道對方此刻的心情如何。
那份折磨了他多年的自責愧疚在江橙橙微勾的嘴角短暫消失。
沈長明上前幾步,重新把外套披到對方身上,這才開口道,“現在我又沒有這個榮幸送江同學回去?”
誰能想到那個足以在a市呼風喚雨的男人,此刻面對矮自己一個頭的女人會微垂著眉眼,只為求得一聲答應。
江橙橙也有話想問沈長明,于是點點頭,也沒再把身上的外套扯下來。
此時皎白的月亮已經高掛夜空,撒下了宛如銀紗的柔光。
溫柔的月光投在沈長明,那鋒利的眉眼之間不見對生人的冷芒,而是糅雜了無數的溫柔和縱容。
他深深地望著身邊的女孩,以此消解這么多年來深刻地思念。
兩人就這樣并肩走出好遠,沒有人注意到,在不遠處黝黑的樹影里藏著一個人。
那人眼里盡是錯愕和不甘,以及深深的執念。
……
一路上兩人都靜默不語,但江橙橙卻不覺得尷尬。
她一邊聽著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一邊想著要怎么問沈長明才會不顯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