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后,兩人原本冰封的關系緩和了許多,沈長明也一改先前問十句話,回答一句的毛病,能夠和江橙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江橙橙也沒有再和沈長明聊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沈長明也沒有主動提起,但他們兩人心里都清楚地記著那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并心照不宣地把那個約定藏在心底。
沈長明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為了江橙橙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原則,他只知道,如果他看到江橙橙露出那副忐忑躊躇的模樣,自己就無法把拒絕說出口了。
對于這種破例,他只當自己難得的善心,而沒有仔細去想這一切背后莫名的心悸。
相比于沈長明的不明白,江橙橙顯然更知道自己內心的那股悸動意味著什么。
年少時期的愛慕總是深刻,卻又總是以最平淡和含蓄的方式表達。
她除了每天埋頭苦學,就是在去繞路高三年段倒水的路上。
高二年段開水房的機子早就修好了,但江橙橙還是選擇繞遠路跑去了高三年段。
不為了什么,就是想多去看一眼那個孤身一人在教室里奮筆疾書的人。
沈長明鮮少會抬起頭,而每當他抬起頭望向窗外的時候,江橙橙反倒是會抿著嘴快步離開,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她希望沈長明看到她,又不希望沈長明發現她。
因為她以為依照沈長明奇佳的洞察力,估計不需要多久,就能知道她腦袋里的小心思。
只是江橙橙沒能知道,沈長明是個在某些方面神經略顯大條的人,等他意會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失去江橙橙的后半生了。
江橙橙并不想這么快就讓對方發覺自己這份奇妙的感情,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和沈長明做下了這份約定。
江橙橙知道她和沈長明能夠見面的時間寥寥無幾,便想盡辦法地想要再多見沈長明幾眼,哪怕是轉瞬即逝的幾秒鐘也可以。
在這種貪戀和不舍之下,很快冬來秋去,來到了沈長明即將離開的小年。
小年這天江淮安又去國外出差了,偌大的江家里只剩下沈長明和江橙橙。
江橙橙抱著腿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雖然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電視上,但可以從空洞的雙眼看出這人的心思不再于此。
沈長明拿著行李箱從樓下緩步而下,就看見江橙橙這副模樣。
江橙橙聽見樓梯傳來聲響,也扭頭過去看,她的視線自上而下垂落,等到看見沈長明手上的行李箱的時候,原先蒼白的臉色就愈發難看起來。
但她沒有說什么挽留的話,只是朝沈長明勉強地勾起一抹笑,就重新扭頭看電視。
沈長明看見比平日里低落百倍的少女,一時間心底有塊地方泛起隱晦的痛意。
他站在距離江橙橙幾米的地方,看著少女單薄的背影,第一次覺得告別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情。
江橙橙的骨架很小,整個人縮在沙發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被逼到死角的幼崽,無助又充滿倔強。
沈長明看著對方這副模樣,沉默片刻后,突然上前幾步,“江橙橙。”
江橙橙也沒有想到沈長明會在這個時候喊自己,抬臉望向對方,那雙杏兒眼里的紅意都沒來得及遮掩。
沈長明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最后才緩聲道,“陪我去個地方。”
江橙橙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請求時,臉上倏爾閃過詫異,但很快這種訝然就被紛涌而上的喜悅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