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系列動作之中,沈長明的腦子里全都是和江橙橙的過往。
高高在上的江橙橙,哭的鼻涕眼淚糊一臉的江橙橙,替他說話的江橙橙……會和他說“過段時間見”的江橙橙……
說來好笑,明明死去的人不是沈長明,可偏偏怎么連他也開始做起走馬燈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上開始落下細細小雨,四周被雨聲包裹,寒風四起,卻無一能喚醒沈長明。
他就這樣維持著一個極為別扭的動作抱著江橙橙,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了。
沈長明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異常地疼痛,疼得他四肢泛著酸意,下頜繃得緊緊的,竭力在抑制著想要脫口而出的吃痛聲。
但那一聲聲吃痛聲卻在開口出聲的時候變成了一聲聲呼喚。
“江橙橙,江橙橙……”
明明一切已成定局,但沈長明卻不肯相信。
他不肯相信那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會如此安靜乖巧地躺在自己懷里,更不肯相信在來日可期的時候,江橙橙會選擇不說一聲再見就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無聲無息,化于天地之間,無處可尋。
別離開我。
這時沈長明這么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執念。
他多么希望命運憐憫,不要讓他盡是艱澀的人生少去這一味甜。
但命運總是無情。
它就這樣帶走了沈長明昏暗人生的一束光,而所謂的長明從此便都在無盡的黑夜之中躊躇獨行,再無見光的那一日。
……
沈長明深知自己干了很多的壞事。
他早就不是幾十年前那個愣頭青了,此時的他做事狠厲且不擇手段,整個a市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沈長明在達到自己目標過程中,最喜歡的就是利用那些人的軟肋然后把那群人擊倒在地。
他承認自己心里不正常,因為他每每看到那些人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就會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
直到那一天,沈長明的手下敗將突然聲嘶力竭地朝他喊道,“你難道沒有在乎的人嗎?!”
事實上,確實如此。業界里每年都有人想要找到沈長明的軟肋在哪里,可每次查下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人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親密接觸過,也不樂衷去那些地方。
他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一個保密性極高的墓地。
沒有人知道那塊墓地里有什么。
曾經有人偷偷進去過,卻一無所獲。
這件事后來被沈長明知道了,一向對著所有人笑意晏晏的人發了大火,還在事業上給了那個人重重的一擊。
從此以后,無人再敢偷偷潛入那個地方,生怕惹禍上身。
沈長明看著面前面目猙獰的對手,冷漠嗤笑道,整理了一下袖扣,“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還真沒有什么軟肋。”
對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沈長明的下一句話打斷,“如果有,也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語罷,沈長明就略顯不耐煩地擺擺手,讓手下的人把這個人拖下去。
沈長明只身站在落地窗前,銀邊眼鏡下的那雙眼睛早在歲月的洗刷中帶上了細紋,而那雙本就深邃的鳳眼此時更顯得沉色極深,無人能從窺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