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嚴酷夏日的一瞥在往后余生的無數歲月里成了孟涵最為懷念的東西,也是孟涵在遍體鱗傷的時候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原因。
少年的眼睛宛如窗外碧空清澈,又似漫天銀河清輝閃爍,照亮了她無數漆黑的夜晚,讓多年以后自己逐漸死去的心燃起了最后的悸動。
但現在的孟涵并不知道自己不久將來面臨的東西,此時的她全身心仿佛在一瞬間就被吸入了那雙眼里的漩渦,讓她愣神了好半天。
江淮安見對方遲遲沒伸手接手上的水,便俯身將礦泉水放在一旁的樓梯上,“熱的話,喝這個吧。”
江淮安清冷的聲音就好像一盆涼水,讓孟涵忘記了身上難耐的熱意,慌忙站起來說道,“謝謝會長。”
“不客氣。”
兩人有段時間未見,一種莫名其妙的尷尬沉默席卷了他們。
江淮安放下水之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和孟涵一起站在樓梯旁邊看著忙碌的人們。
兩人沉默片刻,最后還是孟涵率先打破僵局調侃問道,“會長是來監工的嗎?”
江淮安眼角帶笑看了對方一眼,笑了一聲,竟然難得接了這種打趣的話,“是啊,就是來監工的。”
“以后不用叫我會長了,”江淮安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最后才繼而道,“叫我江淮安就好。”
“江淮安”三個字念出來的時候并沒有任何卷舌的動作,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讀音,卻讓孟涵支支吾吾許久,才磕絆地說出口。
伴隨著喊出江淮安的名字的同時,孟涵感覺自己胸口仿佛漫上來一股熱意,讓她渾身戰栗。
江淮安看著懵懵懂懂的孟涵,唇角微勾,但很快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彎起的唇角瞬間歸于平直。
孟涵和江淮安并肩站在原地,兩人再度深陷寂靜。
孟涵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對方面無表情的側臉,結果一不小心就看見被碎發擋住的紅意。
她心里的那點悸動瞬間消失,語氣頗為擔憂,指著自己的額角處問道,“這里是受傷了嗎?”
江淮安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孟涵眼底的關懷,才用指尖撫了一下額角的紅痕,應道,“嗯,昨天不小心被東西砸了一下。”
江淮安沒有明說是被什么東西砸到,但孟涵也沒打算追問。
她只是從兜里拿出一個畫著可愛小兔子的創可貼——這段時間因為孟涵手肘處的傷疤還沒有好全,所以她口袋里經常備著創可貼,防止自己的傷口再次受到剮蹭。
江淮安接過那一枚可愛的創可貼,沒有急著貼上,而是道了一聲謝謝。
他額頭的傷是江清深用筆硯砸出來的。
昨天晚上江清深和胡怡婳又因為彼此各自的情人大吵了一架。
……
原先江淮安是在書房里和自己的父親聊著學業上的事情,還沒聊多久,胡怡婳就氣勢沖沖地推門而入,把手提包砸在江清深的書桌上,尖著聲音喊道,“江清深你什么意思!?你停我的信用卡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丟人!”
江清深看了一眼聲嘶力竭的妻子,眼底都是深深的嫌棄,他匆匆掃過了一眼這個不得體的婦人,才慢條斯理說道,“是你先破壞規矩在先。”
江清深和胡怡婳之前就立了規矩。
兩個人在外面怎么瞎搞都沒有關系,但是為了江淮安,人絕對不能帶回家里來。
江清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一年365天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飛機上度過的,因此家里的事情他很少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