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涵忘記了在自己提出離婚后的那段漫長日子,在她的眼里,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傀儡人,沒有自己的情感和快樂,只余下一片可以和深海媲美的死氣沉沉。
她知道此時的自己就是一只被人折斷翅膀,關在鐵籠子里的金絲雀,唯一的用處就是供人欣賞,偶爾取悅主人。
于是她收起了自己曾經投射在江淮安身上的所有的愛,關閉了自己和外界的交流,全身心投入到對江橙橙的教育中。
江橙橙,是她黑暗人生里最后的一抹光了。
在這一過程中,孟涵不是沒有試圖過逃跑——顧峰函和晏嘉欣都曾經通過別人給她傳過消息。
但這些事情終究是在江淮安眼皮子底下進行,沒有過一段時間就被江淮安發現了。
那是江淮安第一次露出如此勃然大怒的神情。
江淮安不再有從前那副淡然冷漠的模樣,那時的他就像是一只被人入侵領地的獅子,怒不可遏地呵責了李伯。
甚至到最后,還掐住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孟涵的下巴,一字一句異常用力道,“我告訴你孟涵,我就沒有想過離婚,這輩子,我就沒有想過放你離開。”
那個時候孟涵已經有很久沒有跟江淮安說過話了,甚至連個眼神都鮮少施舍給他。
江淮安在她的眼里已經和那些在街上擦肩而過的人沒有太多的區別了。
孟涵被江淮安傷怕了,也學聰明了。
不會再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了,更不奢求這人能在這時候為自己深陷愛的漩渦。
孟涵被人死死掐著下巴,光潔白皙的皮膚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塊青紫的痕跡。
江淮安看見自己留下的傷痕,原先還充斥著火光的桃花眼瞬間多了幾分慌張無措之意,就連眼角的紅意也一點點消散開。
“對不起……我弄疼你了嗎?”江淮安下意識松開自己的手,第一次和人這么慌張地道歉。
一直觀察著他們的李伯此時也是滿面的不可思議,畢竟江淮安道歉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
更讓他感覺到害怕的是現在江淮安對孟涵的態度。
以前的江淮安哪怕是對著自己的父親江清深都不會露出這樣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可造化弄人,這位矜貴優雅的少爺竟然就這樣摘下自己佩戴多年的假面,第一次露出像孩子一般的畏縮。
李伯望著和江淮安無聲對峙的孟涵,布滿皺紋的雙眼里閃過一絲遺憾——終究還是一段孽緣啊。
江淮安以為孟涵不會再和自己說話,便想要轉身沖去里面的小房間拿醫藥箱,給孟涵的淤青涂點藥。
然而就在他轉身還沒有走出幾步的時候,孟涵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女人指尖的柔軟和江淮安的腕骨觸碰,一股頭皮發麻的觸電感沿著兩人交接的肌膚流轉了江淮安的全身。
在江淮安這么幾十年來,第一次在這個瞬間體會到所謂的“欣喜若狂”。
江淮安連眼中的欣喜若狂都沒有來得及掩藏起來,就轉身望向孟涵,“怎么了——”
“江淮安,你愛我嗎?”孟涵的聲線有些暗啞,畢竟她這些日子說的話實在是太少了。
江淮安被對方的這一句發問打得措手不及,整個人維持著轉身的動作,愣在原地。
孟涵像是要得到一個答案一樣,又重復問道,“你愛我嗎,江淮安?”
江淮安的薄唇囁喏幾下,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孟涵失笑一聲,望向江淮安的眼神里比那臘月寒冬的溫度都要低上許多,“那你現在在做什么?”
“你是江淮安,江家的繼承人,不應該為一個不愛的女人變得這么卑微,更不應該強留這個女人做你的江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