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出了他經歷的古戰場。
破碎的尸體,山岳般的巨大骨骸。硝煙,惡靈,腥臭。
“看來我猜對了。”她很自豪地笑笑,把手擱在她的面頰上,兩只手像朵嬌嫩白花撐起個笑容。
“那日,天邊飛過無數道流星,本來想許愿的,有人說那是修行者。修行者,這么多修行者,咱們還沒見過這么多的修行者呢。”女子輕晃腦袋,額頭上的幾縷發絲跟著擺動。
“聽說還有彌羅山的大人物們,咱們這些完全和修行扯不上關系的人家都知道,彌羅山啊,那可是守護人間的神山,從古至今,沒有什么邪魔是他們解決不掉的”
李熄安握住茶杯的手顫了顫。
動作很細微,女子沒有察覺。
彌羅山
彌羅山,他見過彌羅山,甚至與其交手。
在那片古戰場中。
“邪魔吾乃彌羅山掌門束手伏誅,往生路上還有汝之身影”
“冥頑不靈諸弟子結陣”
彌羅山之人,陣法大勢撼天動地。
不。
李熄安搖頭。
并非交手,是屠戮。
彌羅山掌門人,一位老人,極宮境皇者。從凝聚的皇道領域來說,踏入極宮境可能不過百年時光,對于皇者來說很年輕,可終究老邁。門派弟子修正法,鎮諸邪,以那位掌門人為陣眼結成法陣。
李熄安知道這些人并非邪道。
但對方是什么立場與他無關,這不過是片古戰場的投影,而他也不過是個試煉者。
犁霞劍陣下,將他們歸于綻放的霞彩。
那座古戰場上的修士遠遠不止他們,還有很多很多來自其他門派的修士。從運靈手段和殺伐方式不難看出來,甚至妖和人類在他面前站在統一戰線。
“除了彌羅山,傳聞里還有其他地方的修士么”這還是李熄安在這個地方第一次開口。
很低沉。
李熄安有些不適應,倒是身旁女子的眼睛亮了起來。
“夫君呀夫君,你平日里也不在乎這些事,怎么難不成今天的煩心事是因為那些修士”
“不是,只是好奇你口中的邪魔有多大的本事,讓彌羅山的人都下山了。”
“不止是彌羅山哦,還有無雙宮,紫云劍閣,還有些門派我就沒有聽說過了,哦,對了,還有大山里的妖”女子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說起妖,她齜牙咧嘴的。
初為人母的成熟感被沖淡了不少,本質上年紀并不大,畢竟在李熄安所處的時代,這個年紀能稱之為少女。
“這么厲害。”李熄安故作吃驚。
“是啊是啊,可不是,對了夫君,再告訴你個小道消息,彌羅山的那個老頭打人屁股老疼了。”
一談起話來,女子就打開了話匣子。
直到嬰兒的啼哭聲將其打斷。
女子趕忙止住嘴,跑進屋里去。歌聲又輕輕地傳出來,嬰兒的啼哭聲漸漸止息。
李熄安坐在原地,看著自己陌生的掌心。
再看一眼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西斜,只有小半邊還漂浮在地平線上。
今天的夕陽濃艷的像血。
深夜,沉靜的房間內只有起伏的呼吸聲。
幾道遁光在黑夜中尤為顯眼。
從天邊急速接近這座屋子。
黑暗中,一雙眼睛猛地睜開。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身形隱沒在夜幕。
靠近這座小鎮的后山,遁光停下,化作幾位修士。
“宗主。”
他們對著山頭上面向冷月的人影跪拜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