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法回話了。
筆直砸下來的橫木將他砸死了,血和火一并在這具枯朽的身軀上蔓延。
人群不管不顧,他們合力推開了橫木,不顧手掌和手臂被高溫灼燒。面對老者的尸體,人群中充斥著興奮,他們在高興,高興老天爺終究沒有拋棄他們。
灰衣女子收回了目光。
人群將那名老者分食,姿態像一群災荒的難民去奮力吃下能看見的食物。
“這是老天爺給予我們的恩賜”一個男人從角落里沖出來,向那場盛宴爬過去。下一刻,在鎮子里游蕩的人群蜂擁而至,仿若奔涌來的潮水。其中一個男人撞到了灰衣女子,男人受驚般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空洞迷茫,所有的思想和意識被剝奪,只剩下熊熊燃燒的和渴求。
男人笑了。
“你怎么在這啊”
“那邊老天爺給咱們活命的機會,你愣著作甚”他腦袋前傾,看了看四周,又問道,“你男人呢”
一步一步靠近。
“你那男人就是沒用,要我說,你啥眼光,嫁給個窩囊廢”他目光中的火在愈燒愈望。
“你看你自己那副卑賤的身體”他大喝。
靈氣在悄然匯聚。
在男人撲上來的瞬間爆發。
一位皇者怎么可能被凡人侵犯就算此地處于那位祖的意志與這個世間的交界線處,皇者也終究是皇者。
但在這時,屋子內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轟”
云層上空的視線投下來。
匯聚靈氣崩碎,灰衣女子如遭重錘,皇道領域竭盡全力收攏在她的周身,讓她的身軀不至于直接炸開。正在靠近的男人卻沒有事,他毫發無損,目光中燃燒的火與高天上的視線如出一轍。
她此刻就像海浪里脆弱的木板,她無法和這些凡人一樣化作浪花的一部分,只有被摧毀。
嬰兒啼哭聲越來越響亮。
灰衣女子才發現,那視線并非落在她的身上,是她的孩子
男人臉上裂開了一個笑容。
“大伙們,這也是老天爺賜下的恩賜啊”
他的聲音并不大,可往鎮子中心奔涌過去的人潮停息了,他們轉過頭,直直地盯著一個方向。
灰衣女子沒有去看那些改變方向的人潮,她抬頭,這是她第一次與那位祖對視。
她無路可退,身后即是她的子嗣。
此刻,她的身后是燃燒的黃昏,前方是漆黑的永夜。在云層上方,幾乎接近辰星的位置,那對俯瞰世間萬物的眼睛停在那里。
依稀記得昨日的這個時候,她在依偎在丈夫的懷中,哼唱著兒歌。
“別哭了。”有人說道。
很陌生的聲音。
清冷,像大山里的泉石擊鳴,那陌生的聲音唱著歌謠,嬰兒的啼哭聲在屋子內漸漸止息。
灰衣女子愣神,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只是呆滯地回首,看向屋內。
同時,那燃燒的黃昏滾動著,化作一柄劍。
高天上的視線消失了,因為赤紅的光芒席卷天穹,云海和永夜在這道光芒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