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神山,神山之巔盤踞的蛟龍,大地上佇立的黃金君王。
他們隔著雨幕對視。
松開法印的太行八陘安靜垂落自蛟龍身畔,鱗片張合。
覆攏天地的大雨將兩頭龐然大物的身形都模湖,他們原本張揚的色彩皆變得暗沉,空氣間彌漫陰冷的氣息,陷入狂亂的靈氣不斷在往外涌動,它們彷佛害怕似的逃離,逃離那兩道對峙的巨影。
樹木坍塌,大地激蕩。
大量霧氣從那頭黃金生靈身上蒸騰,隱約能聽見轟鳴。他的體內像蘊含狂雷,滾動著,咆孝著。
天際線,枝形閃電明滅。
天地化為熾白。
兩位君王同時消失了。他們的龐然身影圍繞著神山穿梭,爆發光熱,黃昏滾動,又轉瞬被漆黑深淵吞沒
“為何”處于鑒月川中的人們聽到后方傳來的聲音。
一頭黑色大蛇蜿蜒著,原本強壯的身軀此刻顯得虛弱萬分,她剛剛蘇醒,因為群山間陷入狂躁的靈氣。
作為一頭妖皇,舍的實力已經稱得上強悍,但白象群鑄就的神國太詭異,僅僅憑借她具備的力量無法將其神國破解,在梵音下強行陷入休眠。那尊象母想將她變成和黎部大巫一樣的國度同化者,可在這些時間內根本不可能。
舍畢竟是一頭妖皇。
于是象母將其封存于神龕,企圖慢慢同化降服。
神國崩解伴隨著神龕破碎,她得以復蘇,見證那頭蛟龍的力量。
都以為這是結束。
入侵的生靈們都死了,沒有一個活下來的存在,這難道不應該是結局嗎
但為什么
消失的圣王于此刻再度出現,出現在蛟龍的對立面
暴雨象征著“燭”不再慈悲,四條手臂持器象征著“螻”必將殺戮,將熾熱的血披灑大地。
“我們”大巫想要開口,但他一愣。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神色停滯一瞬。
這條庇佑著他們的河流在變化,皎潔月光之中,他們的身形在逐漸隱去,能以肉眼看見彼此卻無法感知到絲毫氣息。
“這是”來自龍虎山的道士們看向自己的雙手,蕩漾開銀白光亮,他們的身體似乎正在化作光點。
龍虎山門人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當然,他們也未曾見過現世兩位君王間的對峙和搏殺。
而下一刻,陰影將處于戰場邊緣的月色河流籠罩。
這兩者幾乎同時發生,那月色光芒于半空開裂的深淵。
“轟”一柄黃金長刀將月色河川攔腰截斷哪怕身處鑒月川深處,這股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量也將眾人的五臟六腑震傷
而持刀的存在
他們在那道漆黑深淵中看見了熟悉的三對眼童,人們窒息。深淵中亮起的眼童彷若來自深空久遠的星辰,恢宏遠古,不過不經意間的抬頭,他們就完全喪失了抵抗
“吼”
深淵的后方,爆發出如雷的咆孝赤色的龍影一閃而過,能看見一只利爪按住了黃金君王頭顱,將其拽了下去,金屬轟鳴聲乍響,那是鱗片與黃金器的摩擦和切割
金色燃燒,深淵閉合。
人們從窒息威嚴中平復。
“轟”遠方,漆黑深淵撕裂大地,暗金色巨影從中逆飛出來,而其下,是渾身燃燒著金色烈焰的龍影。
可見圣王未持器具的雙條手臂抱印。
背后,一道深淵再度顯現。
螻逆飛,暴雨被他龐然身軀也攜帶至狂舞。
在他的身軀即將消失在深淵中的剎那,緊追其后的龍形影子彷佛被阻斷了。
如果將其之前比作連續的動作錄像,而此刻,完整的畫面像缺失了一段,然后,蛟龍出現在了深淵的上方,那對金燭森然,暴雨下,鱗片層層收攏。
猙獰粗壯的長尾橫掃,就像一柄赤色的開天斧刃。
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