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對沉淀著星海的雙眼。
若是將眼睛比作一片干凈無暇的玻璃,那么現在李熄安眼睛的另一邊,被潑上了污水,染上了異樣的顏色。
那對眼睛究竟是什么東西一種極其古怪的思緒纏繞在李熄安腦海里。不止是畫面黑暗后出現他面前的詭異雙眼,還有那笑聲,有人在笑。
他閉目,竟在逐漸回想先前的細節,他在努力回憶,可分明是前一刻才看見記下的畫面,現在竟已經模湖不堪了。那不是他這個階段能觸及的東西,但他必須強迫自己回想清楚,那眼睛,那笑容,直覺告訴他,如果錯過這一刻,他將永遠記不起那畫面,那龍張開羽翼,萬千神光綻放的畫面。
羽翼,龍,足以撕裂宇宙的偉力。黑影,人形,如同女性,身披輕紗。
她們是敵人。
而且,最后一刻,龍將人影殺死了。
應龍
月神曾經與他說過這個存在,長有羽翼的龍形神明。李熄安也不僅僅是在月神那里得知過應龍,于內心深處,那久遠的記憶中也曾有過關于應龍的描述。
應龍,有翼之龍,最古老的龍類。在世人傳頌的歌謠中,她已殺蚩尤,又殺夸父,這導致她無法回歸天上,于是去南方處之,這也是古人想象中南方多雨的原因,有應龍盤踞。
也就是說他目睹了一場至尊間的戰爭。
“應在至尊中都是無敵者。”月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難以想象至尊中的無敵者是個怎樣的存在,而李熄安前一刻便見證了她的搏殺。不,那根本不是搏殺,那是一邊倒的屠戮,哪怕對方也是至尊,當她展開羽翼,一爪便將其按碎。李熄安連掙扎都沒看見,那一舞足以坍塌宇宙的至尊生靈在應龍面前連掙扎都做不到。
周天十類,百鱗之長。
龍。
如此可怕么
然后呢李熄安思索著后續。
他為何會這樣拼命的回想剛才的畫面為什么為了看清應龍何其強大么不,不是后續呢應龍將那人影按碎之后呢
一片茫然。
他想不起來了。
“還沒蘇醒么”螻看向高處。
赤色龍影盤踞在漫天金光下,點點金芒灑落至其身軀,融入其鱗片。
傳說中的神鳥伸展羽翼,呵護著那龍影。
彌羅山巔的不遠處,李成器皺眉。
“按道理說早該蘇醒了才對,最危險的階段已經結束了,他應當可以蘇醒過來,承擔這座龍脈,再然后,你們就可以離開了。”他拍拍手,暫時也想不明白。
不過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
哪怕作為古界之天,是這個古老世界最后的輝煌與掙扎,他也有很多東西處于未知。
比如最初的那個意志究竟如何
一個能誕生出至尊的古老界域,其意志堅不可摧。可這些東西,至尊,圣人,還有最原始的那個世界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與他們一起消失的,是古界的輝煌。
不是所有世界的意識都能演化出具備自我能力的天類。
或者說,大部分都不可能。哪怕一方世界的意志出現自我,充其量不過是賊老天顯眼而已,他根本無法脫離其誕生的世界。對這種存在而言,世界即是保護殼,也是囚籠。可天類不一樣,他誕生于此世,掌握世界運行的規則,可世界不會作為他的牢籠,他可以踏足星海,離開這個世界。
這都沒有關系。
他甚至能與尋常生靈一樣進行修行。
這是種路途。
修行的路途對于他這種誕生于古老界域的天類而言是在映照自我。
在修行之中,他需要掌握更強大的力量,更強大的,屬于自己的力量。依靠世界,回饋世界,攜帶著這破碎衰敗的世界再次輝煌。
李成器抬頭,凝視那光雨下沉眠的龍影。
“上人啊。”他輕聲感慨。
龍脈,九州的龍脈。他知道九州最后的下場。
支離破碎。
一方位列諸天之上,最古老而強大的世界最后連靈氣都不復存在,萬山之祖昆侖都被他人奪取。而且,這還不是結束。李成器心里很明白,現世九州面臨的風險。他眼前的這些生靈很強大,無論是螻還是上人,他們都擁有遠超世俗常理的力量,遠勝于所謂皇者。
可也就如此了。
九州當初的敵人,那些瓜分了九州大地,將其亙古不朽的至尊埋葬的生靈。他們不會讓九州再次崛起。而現在的九州,李成器想都不用想,在這些東西面前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