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打了個響鼻,馬鞍上的骨像摩擦著,李熄安翻身下馬,從掛在馬身一側的劍匣中取出昏劍。
李熄安筆直向塵沙中走去,眉眼低垂,甚至不曾觀察四周,提劍向上挑,一聲爆鳴震開塵沙,一只鬼爪釘在昏劍劍身上。
昏劍劃過,這是還未在后世改寫的金行之劍芒,鋒銳至極,那只鬼手無法抵擋,被直接切開,血液潑下,李熄安嗅到了一古怪的氣息,眉頭微皺。
“污穢。”
鬼手的主人受挫,當即避開李熄安下一記揮砍。
但緊接著,他發現劍光連成一片,他避無可避,在那柄厚重的古劍懸于頭頂時,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馬蹄。
昏劍從他腦袋旁擦過,刺入沙子中。
再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滑稽的黑色馬臉,馬對他咧嘴,整齊的牙板仿佛在嘲弄他就這點水平。
“百聞不如一見。”他掀開黑色兜帽,露出張滿是皺紋的臉,聲音沙啞地說道,“早聽說了閣下的大名,打破了這片荒涼大地久違的暮色,大家都在想你這樣的強者為何不在域外的戰場,仍然在九州。”
“你小子怎么說話的”馬妖反手就給對方的臉上甩了一蹄子。他最近跟李熄安又混了幾百年腦袋靈光了許多,知道這句話是在暗中諷刺李熄安有時間在這里窩里橫折磨他們,為何不去域外戰場和外敵作戰。
“咳咳”被馬妖甩了一馬蹄的老人并不好受,這頭大妖的巨力非同小可,但他接著說道,“我可有說錯,長生者閣下”
“你經歷過戰爭,我不為難你。”李熄安示意馬妖松開壓住老者胸膛的馬蹄,走上前,在老者身旁蹲下,“告訴我,你身上的污穢是怎么回事,很濃郁,并非無意中沾染。”
聽到污穢二字,老人微微愣神,旋即笑起來,“污穢你是說我身上那些傷口么從域外戰場上活下的生靈中,除非你強大非凡不曾受傷,不然沾染污穢是必然,參與了戰場,你便沒資格選”
“九州戰時統帥我等的神君說過了,就是因為九州不曾沾染污穢才會招致這場禍端。整個宇宙只有在九州這種蒼白物質被視為禁忌,可在其他的世界中,蒼白物質就如原始物質一樣是創生的基石,沾染上污穢不是很正常么”老人眼中帶著諷刺的笑意,“還是說你根本沒有去過域外戰場,長生者閣下”
“既然你沒有去過,那又何必為難我等呢”老人劇烈的咳嗽起來,“你又有什么資格”
“你在進入域外戰場時是幾座神像”李熄安的目光平靜,這讓老人有些意外。
“五像真一,率領我等的神君乃是司命主壽之道的歲律。”
“那你是否聽說過這個時代可曾出現過神類”
老人昏黃的雙目一縮,“你所說的神類是十類中的那個神么”
“自然。”
“九州已無道存在,哪里來的規則化身”老人搖頭。
“倒是你,長生者,你古怪異常體內毫無靈氣的波動,一身神通卻匹敵我所見過的神君之類,你究竟是何人”
“你已經說了,長生者。”
老人冷笑,顯然并未相信。
李熄安也沉默下來,打量老人麻衣袖口下的傷痕,一位五像之祖,放到后世便是一尊橫行天地間的可怕存在,但從域外戰場回到九州后,老人身上的氣息竟是連真一的境界都難以維持。蒼白物質一刻不停地腐蝕他的身軀和靈魂,同時那些靈開始變得污濁不清。
“我可以幫你除盡穢物。”
“大可不必。”老人否決,“你若是真的有心,不如去那域外戰場,上陣殺敵,在我離開時,戰況已經激烈到有神君死亡了,律法被奪,當今九州,無法再誕生新的神君,失一位便永遠少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