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在海中溺死,呵,無非是那些不安分的鱗獸搞的鬼。她的靈化作飛鳥,每日銜石,要將東海填滿,我率領部眾出征東海,斬殺作亂鱗獸,以龍王的子嗣償還罪孽。此戰沒什么可說,那老龍對我驚懼,真龍的傲骨在萬載前就被燧皇打斷,我輕而易舉地贏得勝利。”
“妖族并不安分,它們不過是在等待一些時機。它們的族群中沒有個體能與我們抗衡,尤其是在板泉之戰,我與軒轅背棄契約之后,它們對我們的畏懼更甚幾分,同樣的,對我們這個位置也更加覬覦。它們不清楚我們如此強大的根源,只會將其歸結于是這個位置給予我們難以想象的力量。”
“帝位如今只在人族中出現,妖族從來沒有存在過帝者。龍君,你可知板泉之戰后外界的喧囂那些妖族興奮至極,群妖找到了首領。你不僅是百鱗之長,龍王不能形容你的強大,你是與我等同高的帝者。”
“如此,你還想讓我暴露在世人面前,怎么,嫌這世道不夠亂”
“這是我與你的約定之一啊,龍君。”藤椅上的神農攤開手,那枚蓮花狀的神文變化,變化成另一枚神文,神農將這枚神文拋給李熄安,“這是我的一點誠意,我畢生所學的累積,以及當初那一枚象征生命的神文。同時我將妖族的帝位贈與你,站在這個位置上,你才能看清更多的東西,不然,你只是身處迷霧的局外人。”
“你想做局。”李熄安說。
“我若是為妖族之帝,至少在我存在時,妖族不會大規模作亂。若不是我,保不齊是哪一個窮兇極惡的大妖登基,那時局面不在你的預想之下。神農,快死了還想著保后人平安么”
“哪有。”神農笑笑,“我死了,不還有軒轅嘛”
“軒轅還能活多久”李熄安問,他以劍匣充當長桌,手肘擱在劍匣上托腮,目光在神農干癟的臉上打轉,“你們在害怕,畢竟上天已經注目人類太久了,從一開始人類能走到今天,擁有著今天的地位和實力就仿佛一個突然的饋贈,一個美夢。你們也不知道這個美夢會持續多久,饋贈從來不是憑空產生的,也許將來的人類要為此付出代價。”
“什么樣的代價才能夠支付起當今的一切呢”李熄安接過那枚神文,低語道。
“是啊,什么樣的代價才能支付我們得到的東西啊。”神農發出嘆息。
他低頭,觀察自己的身體狀況,“枯敗到這個程度了,禁忌仍不放過我。龍君,你有辦法讓我遠離塵世么準確來說是遠離世間的一切。”
神農遲疑片刻,“在我與軒轅作戰時,我們的靈相互撕扯裹挾,形成了一個奇妙的領域,在那個領域中,我們獲得了從未有過的自由。和那個領域中的我們比起來,行走在塵世中的我們就如同背負枷鎖。我無法向你詳細敘述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我知道處于這種領域時,身上背負的禁忌影響會被削弱。”
“那一戰是我們第一次釋放禁忌的力量,造成的破壞力其實遠超我們所預估的那樣。所以還有許多疑點,軒轅在降下隕星之時,我們原本收斂了自身的靈,讓子民們離開這片戰場,事實是他們做不到,天地間的靈依舊不屬于他們。這個疑點連我們都無法解釋,所幸諸靈將原因歸結于你。”
“他們認為是你的到來影響了這片天地,你是除了我與軒轅之外的第三位帝者,自然可以做到影響天地。但你我都清楚,真相并非如此。”神農說道。
“你們這種禁忌力量是律法,那一片被你形容成奇妙的領域其實是規則為你們準備的戰場,俗稱圣戰,升維戰場,自然遠離塵世,隔絕因果。”李熄安捧起那枚生命神文端詳著,神文散發的光亮將他的臉變得明暗不定,輪廓構成陰影,唯有注視神文的雙眼始終明亮。
“律法”神農重復這個名詞。
“祖之上的存在,為圣,這個生命層次被稱作律道,律道掌握的力量則是律法。這種生命掌握著宇宙的一面規則,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你們用來預言和判斷時令的星空一角,便可以因為一位律道的憤怒而毀于一旦。”
“我們掌握著這樣的力量”神農意外道,摧毀山岳,焚燒海洋,這是此世力量的極限,他從未想過自己擁有的力量能夠造成這般驚人的破壞力。
“你們沒有離開過這個世界,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特殊性。它比宇宙中的星辰要堅固的多,所以你們根本無法展露出屬于這個生命層次應有的毀滅性。”李熄安張開手,布滿鱗片的掌心里出現了一片星海。
神農十分輕易地理解了李熄安所展示的一切。
星海游蕩,一下子便將神農籠罩進去。
閃爍的星體便是黑暗宇宙中的光源,暗淡渺小的星體便有許多是如他們腳下大地一樣的世界。
這便是宇宙。
然后星海變了模樣,因為有龐然大物將其攪動,龐大的星辰在那東西眼中便如塵埃。
那是一頭宛若牛的生物,生長著一只腳,皮膚被雷暴覆蓋。它的雷暴在呼吸間擴散,只是億萬雷霆中的一道砸落使得星體破碎。星群的中心不斷爆發熾光,雷暴之中,這頭巨獸朝著它的敵人發出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