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時氣急敗壞地正要出門,元榛轉著輪椅回來了。
元榛猝不及防與橫眉冷對的黃雨時面面相覷。他屈指撓了撓額頭,借勢望向病房深處的胡不語。胡不語露出個假笑,元榛便明白此情此景不宜撒謊。
“我以為你下午才來,”元榛訕訕道,“去樓下看了眼那個小孩兒,她身邊沒人,不放心。”
茍杞的高燒反反復復的,人也時而清醒時而糊涂。元榛這兩天去看她三回,只第一回趕上跟她說幾句話,后面這兩回她都在睡覺。
黃雨時沒忍住嗆他“什么叫她身邊沒人我給安排的兩個護工不在醫生護士不在你去能做什么給躲在犄角旮旯里的那群腌臜貨們攢點兒桃丨色緋聞的素材”
元榛聽著前面的奚落沒有反應,但到最后一句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黃雨時嘆了口氣,解釋道“警方之前因為案件沒有調查清楚,只出了個三行字的簡單通告,一些營丨銷丨號趁機惡意散布謠言,有說你男女關系混亂自食了惡果,有說你是提前得知自己沒有拿獎故意自導自演這一出。”
本屆金鹿電影節最佳男主角,既不是元榛,也不是薛靜怡她們的“文雨哥哥”蔣文雨,而是一個新人演員霍蔚。
因為是新人演員,所以沒被薛靜怡之流放在眼里。
元榛聞言默了默,低頭解鎖自己的手機,準備義務支教營丨銷丨號。大腦雖然和大腸長得像,但你不能拿來裝同樣的東西。
黃雨時劈手奪了元榛的手機,將之扔給角落里的胡不語。
元榛保持著捧手機的姿勢面露憤懣“”
黃雨時望著跟自己相差甚至不足十歲的大外甥,露出無可奈何的眼神,“耐心等著警方后面的詳細通告吧,”她說,“那些腌臜營丨銷丨號都是誰家養的我們門兒清,到時候一個一個告他們。”
元榛似乎是被說服了,沒向胡不語索要手機。他想了想,轉著輪椅向前,倒了杯檸檬水,沒自己喝,叫了聲“小姨”,遞給黃雨時。元榛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配以飽滿標準的臥蠶,即便平鋪直敘看人也極能動搖人心,何況此時雜糅了鮮明的情緒。
黃雨時知道他想問什么。薛靜怡目前是在押狀態警車昨天傍晚直接把她從醫院載走的,沒人知道她跟警方交代了什么。當然,她自己的犯案細節元榛并不在意,元榛在意的是,她有沒有吐露茍杞蓄意踹她進河里這個細節。
“在來的路上我跟張律通了個電話。”黃雨時緩頰道,“如果她咬定茍杞是蓄意踹她進河里的,她就得承認她蓄意滅口茍杞在先,她的代理律師不可能再讓她節外生枝的。而且我們也可以辯解茍杞若是不上去把她踹下來,即便你們僥幸爬上河岸也有被她繼續加害的風險。畢竟方向盤在她手里,而她一直守在河岸上,并沒有罷手的意思。”
元榛滿意地長長一聲“啊”,順手剝了根香蕉,然而正要一口咬下,突然想起導演要他減重的交代,轉頭望見胡不語,他眉頭微挑,意思很明顯。
胡不語細聲細氣嘰嘰歪歪“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接過去小口小口地吃下去了。
片刻,趁著黃雨時去洗手間,胡不語忍不住提醒元榛“但是這樣一來,茍茍杞就說謊了。”
“茍”姓太狗了,以至于胡不語很難客氣地稱呼“茍小姐”。
元榛輕聲道“她那時吞丨藥了啊,她整個人都是飄飄忽忽的,細節哪能記那么清楚呢。”
胡不語恍然大悟,也是長長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