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從回憶里跳脫出來的小紅看著夏油杰的那雙長眸,感受著頸間傳來的溫柔但又無法忽視掉的摩挲著的力道,輕聲道
“我只覺得有什么東西襲擊了我,但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我不記得了。”
小紅不太擅長對人撒謊,雖然無法做到在熟人面前面色不改甚至于自然嫻熟的程度,但節選著說出的真相,依然讓她吐出話語的單薄身影有些虛浮。
“喂,杰。”名為“五條悟”的白發青年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橋旁的空地,彎下腰,對著小紅除了血跡看不見其他事物的空地遙遙地指了指,興致缺缺地道
“這些都是誰的惡趣味啊雖然沒有被徹底祓除掉,但是已經無法再次重組了,就這樣把碾碎的部分放在這里,能不能負點責任啊,嘔臟死了啊。”
他蹲下來,隔著墨鏡與那團僅僅只能夠蠕動的渾濁肉塊對視,被嫻熟的手法分割為切口平整的數百塊咒靈,已經無法說出哪怕混沌的話語,只是發出類似于喃喃的呻吟囈語。
“你真的看不見嗎這大面積癱在地上的肉塊,關于咒靈小紅。”
他偏頭,扶著墨鏡眼鏡框,修長的拇指曲起,點了點框架。彎挑著眉,淡白與湛藍交織的眸微微瞇起,像獵人溫和地鎖定了的即將活捉的任務目標。
年輕氣盛的男孩紙做出這樣意味深長的動作來,有種清爽的、未經允許不準移開目光的被鎖定感。
一瞬間被喊出本名,夏油小紅難得地覺得有些無處遁尋,她稍稍往夏油杰的懷里靠了靠,微縮肩膀,小聲帶著些濡濕的哭腔道
“嗚嗚嗚,我什么都沒有看見啦,你說的好嚇人好惡心啊,嗚嗚,哥哥,好奇怪的人說出了好奇怪的話哇”
難得被養妹親近的哥哥有些意外小紅這個依賴性的動作,原本搭在她頸間的寬掌因為她湊近的動作而上移,這樣近乎引頸就戮的信賴感,直直地撫到她的下頷線與耳后交接的位置,手中最柔軟的部分掌心更明顯地感到她脈搏的跳動,提醒著她在自己掌下的脆弱的生命和她正微弱活著的事實。
這個妹妹在印象里是非常惹人憐愛、怯懦膽小的孩子,正因為如此,他往往不敢靠得過近,懷著適量的溫情和關懷,以免驚擾了什么放在天秤上艱難維持平衡的事物。
夏油杰有些僵硬地收回了手,于半空中緩慢下移,攏了攏她的肩膀。
“啊好狡猾”五條悟鼓起臉頰,拖著長調道“我又沒有兇你我好像惡人一樣了,大犯規了小紅妹妹杰”
“我妹妹說她沒有看見,那就跟她沒有關系。”夏油杰緩聲道,懷抱著妹妹的背影籠上斜放的陰影,側著臉投去略涼的目光“不要對她說出關于咒靈的詞匯和事。”
“她身上沒有咒力,是需要保護的弱者,你是明白的,悟。”
“欸好偏袒好區別對待的話呢。”五條悟也收起了頑劣調笑的語調,安靜下來,淡淡地笑道。
那雙寧靜的雙眸若有所指地看著依靠在他臂膀里的夏油小紅,“成為這樣為柔弱的普通人妹妹操心的哥哥,真是令人感到疲倦。”
“我不覺得你這樣獨獨護著她,能夠讓她身上的謎團有效地解開。咒靈只有能夠操控詛咒的咒術師能夠祓除,她身上不排除有帶著隱蔽咒物的可能性。”
“杰,這里可是高專的結界有效范圍內,就算是最薄弱、最邊界的地方,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級別的咒靈而不被發現,能夠忍受排斥結界的咒術本能,而踏到此地的咒靈,是被何等的詛咒覬覦著的事物。”
“她現在遇到了等級約為2級的咒靈,身上沒有任何被利物撕扯的痕跡,反而完好無損地坐在離被碾碎、肢解的咒靈旁”
“悟。”夏油杰打斷了他的話,看著摯友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道“她是與詛咒、咒術完全無關的存在,也沒有。咒術這種事物,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讓她這樣的普通人遠離咒術界的危險是咒術師獨有的義務與責任,我們不應該將她牽扯進來。”
“呃呃,杰,所以說啊”五條悟從容不迫地摘下了墨鏡,徹底露出那雙萬花鏡般閃爍著、蒙上白霧的銀輝蒼藍色的寶石之眼,睥睨的、冰冷如隔岸觀景般的寂無眼神,不帶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