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捉弄欺負她會獲得有趣反應,同時真誠地讓她開心也很容易的五條悟看著她帶著不可置信的疑慮的面容,那雙仿佛桂圓剝去外殼與透明的果肉、露出濃郁墨色的果核色澤的雙眼,狐疑又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感激喘息地看著他,年輕的咒術師難得地覺得心中溢出幾分僵硬而詭異的愧疚出來。
這還是很奇怪的。
被眾星捧月般尊重著長大的最強咒術師基本上從小到大都不需要有這種情緒,哪怕一本正經地捉弄人、明顯地居高臨下地捏爆那些咒靈或者說鏟除詛咒師,都不會產生這種復雜又使人軟弱的東西來。
但是欺負她好像是不一樣的感覺。
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這樣的人嗎?說兩句話就會靦腆而赧然地低下頭去,試圖掩蓋自己的存在,遇到問題比起積極地面對去解決更想自然而然地逃避走開,遇到讓人糟心的部分猶如失落的貓貓一般憂郁。
遇到愛的人的壞事熱衷于怪罪自己,遇到不愛的人的壞事熱衷于推卸責任,受到欺壓和面對恐怖的事物就會不自覺地落下淚來,明明不是個無私去拯救別人的孩子,卻懷揣著很狹窄很重視寧愿冒險的愛……
完全是來自距離他接觸的世界的另一個的位面另一個人。
如果她不是自己摯友的妹妹的話,那么他或許都不會嘗試去接觸這樣的人的吧,遠遠地看上兩眼就仿佛被負面軟弱的情緒包圍了,如果是普通的人的話,有時候甚至會很容易被影響產生一起逃避掉算了的想法。
但是如果獲得這樣的人的愛的話,無論如何,都是一份沉重而奢侈的珍貴禮物。
可惡啊,杰那家伙真的以前都沒關心過她嗎?雖然不是很想評價他的家事,但很顯然她的憂慮情緒有一部分被報復在了我的身上啊!
搞得我好像什么十惡不赦的壞蛋一樣了。
這樣想著的五條悟額頭輕跳,掩飾般緩慢地咳嗽了一聲,道:“不要懷疑我,這會讓五條前輩很傷心的,杰那邊我會幫你說好的。”
在暗處默默觀察的店長和女仆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互相從眼神里看到了對方不言而喻的想法,這果然這是情侶之間的麻煩事,如果剛剛阻攔掉了的話,恐怕很長一段的時間內都不會再有說話的機會了。
店長給女仆打了個手勢,意思大概是你看我說的對吧,這是不可以告訴哥哥的禁忌之戀,或許剛剛在外面他們就因為這個事情吵了架。
女仆也蹙了蹙眉回了個撥打電話的手勢,大概意思是那那幾個他們出去期間的來自哥哥的未接電話怎么辦,等會兒小紅她查看消息記錄的話不就全部都露餡了嗎?怎么給她打掩護呢?
店長諱莫如深地站起來,拍了拍女仆裙上面的褶皺,比了一個順其自然吧的手勢。
很多時候,女孩子之間的對話只需要從簡單的手勢和眼神里讀出各自的信息來,比如“你知道那個誰跟那個誰還有那誰的那什么事嗎?這真是太那個什么了你不覺得那個有點那個嗎?”
顯然二人之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加密通話,連同在一旁準備把自己變成會呼吸的空氣的收銀員,默契地選擇各忙各的,讓他們有自己旁若無人的私人空間。
夏油小紅仍舊不太想把完全的信任托付在這位已經弄哭她太多次的白發前輩身上了,但現在如果仍舊說出強硬的話來的話似乎會讓氛圍太過于尷尬,以前的人生中她都很少會說出這種比較絕情的、明顯表現出自己討厭與傷心情感的銳利話語來,從他聽到這句話時短瞬的沉默來看,它也并不是什么輕描淡寫就可以掠過的寒暄。
“我……”少女沉默一瞬,有些無措處理這種很快就不介懷的弄遭又復原的場景,小心翼翼地愁著眉,又不太想露出象征友好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