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銀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癡愣愣地說了句“為了個剛認識沒幾天的女人,你居然拿劍對準我”
“所以你別逼我。”吳十三白了眼女人,將劍收回鞘。
“呵。”戚銀環剛開始搖頭訕笑,后面哈哈大笑,最后沖過去,猛踹了吳十三一腳,她是將軍的孩子,天之嬌女,從小被父親捧著護著,從未有人違逆她的意,也從未有人可以傷她如此。
戚銀環拂去眼邊的淚,高昂起下巴,輕蔑地看向吳十三右邊那只畫得粗糙的黑眉,極盡挖苦“是,我要是個男人,也會被那種貌美妖嬈的女人迷了眼,只是吳十三,你配么你知不知道你就像從海外來的昆侖奴,做出種種滑稽可笑的舉動,說出的話更像孩童般幼稚,討人發笑,哈哈哈,你可真下賤”
“你又是多高貴的人”吳十三并未被激怒,唇角浮起抹譏諷的笑,淡淡道“當年前腳跟二師兄學了毒、上了床,后腳就在執行任務時將他出賣,害他被亂刀砍死,他可是真心喜歡你的,死前還在喊環兒快跑,多好的人,死的真慘哪。”
吳十三手點了下自己的腦袋,做出恍然狀,不屑笑道“對了,我想起了,你跟二師兄你儂我儂的時候,居然也在爬宗主的床,用嘴給他呵呵呵,真是懶得說你。”
吳十三抓起檀木匣子和長劍,徑直往出走。
“你去哪兒”戚銀環一個健步沖到門口,攔住男人,她沒了方才那般憤怒,顯然慌了,貓兒般仰頭望著吳十三,嘴張了好幾次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怯懦地問了句“你、你到底要去哪兒”
“你管得著么。”
吳十三繞過女人,打開門揚長而去,朝身后揮了揮手“趕我回來前離開,我不想看見你,還有,如果寂寞了,請找別的冤大頭耍弄去,我不陪你玩。”
戚銀環手倚在門框,雙腿發軟,慢慢地癱坐在地,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低頭啜泣,喃喃道“我算計二師兄,是因為他罵你是狗雜種,我絕不容許別人欺負你,至于宗主,是他強迫我的,我又有什么法子,十三,你、你真不理我了么”
夜色如水般涼,不論雪下多大,洛陽城的瓦市依舊笙歌不斷,鄰近年關,夜市添了許多販賣年貨和對聯的,更有那從大食國來的雜耍班子,賣力地表演飛刀絕技。
吳十三心情很差,在瓦市瞎轉悠了好一會兒都不能開心,原本想著去酒館美美喝一頓,忽然想起離開廣慈寺時,他將那檀木匣子交給主持代為保管,身上此時一文錢沒有。
他不開心,倒不是因為和戚銀環爭吵,而是因為袁玉珠。
其實在今下午之前,他絕不會承認喜歡袁玉珠,怎么可能嘛,與她認識滿共才五天,他直到現在依舊想訛詐她錢。
可他又無法解釋自己這兩日莫名其妙的舉動。
他承認,仿佛對袁玉珠有一點點動心,這是一個男人看見漂亮女人的正常沖動,沒什么的,沒必要羞恥。
可這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卻是致命的,一旦有了某種感情,那么拔劍的速度就會慢、決策就會失誤、情緒會受影響最嚴重的后果,可能丟了性命。
二師兄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么。
所以,他必須離開洛陽了。
下定決心后,吳十三決定返回廣慈寺,搶回那三千兩就走人,驀地,他想起下午戚銀環叫囂著要殺了袁玉珠,又猶豫了,他覺得去陳府看一眼,若是那只笨頭魚、冤大頭平安無恙,那他就可以放心卷款跑路了。
若是跑路后還念著袁玉珠,那他就得雇殺手解決了這個罪魁禍首,徹底了斷邪念。
說做便做,吳十三憑借驚人的記憶和對洛陽城的了解,很快就摸到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