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吳十三這番話,袁玉珠頓時怔住,她懷疑地盯著這殺手,試圖在他臉上尋找絲毫撒謊的痕跡,可見他似乎很生氣,而且目光也堅定坦蕩,忽然,這男人扭頭,直勾勾地望著她。
玉珠幾乎是下意識避開,直接問:“你真沒殺人?”
“沒有。”吳十三定定答。
玉珠手按住發悶的心口,搖頭:“我不信。”
吳十三有些難受,原來他在玉珠眼中竟這般的不堪下作,他忽然很不開心,鼻頭也酸酸的,胸膛中仿佛憋著股氣,直沖破頭頂。
他甚至覺得戚銀環當日罵的對,他真的像昆侖奴一般丑陋、蠢,而且非常可笑。
吳十三沒忍住,斜眼盯著袁玉珠,譏諷了句:“有時候我真不太懂你,明明被妓女欺負的痛哭流涕,可當有人幫你解決了這個妓女,你卻反過頭來怪那個幫忙的,真的是好虛偽!”
說罷這話,吳十三原本想直接走人,再也不見不理會袁玉珠的閑事,也不聽惠清這老禿驢王八念經,可忽然覺得,若是這么被人誤會著離開,心里著實不甘。
他彎腰撿起長劍,面無表情地闊步往出走,冷冷道:“好,既然你們不信,那就請隨我去渡口,云恕雨他們今兒傍晚坐船離開洛陽,若是遲了,可就見不著了!”
玉珠皺眉,想也沒想,緊跟在男人身后。
從洛陽到古渡口,路途有些長。
離了喧囂的城,到了官道上,四周寂靜的只有呼呼北風,還有車輪碾壓厚積雪的咯吱咯吱聲,越往運河那邊走,就越冷,風帶著屬于冬水的寒涼,從四面八方鉆進馬車里。
玉珠不禁打了個寒顫,將披風裹緊了些。
張福伯在外頭趕著車,馬車里坐著她、璃心還有廣慈寺的惠清大師。
袁玉珠搓了搓凍僵了的雙手,輕推開車窗在外看,四周白茫茫一片,到了年跟前,官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而那個殺手吳十三大步跟在車子旁,他目不斜視,手緊緊攥住長劍,猶如一頭落單的狼,危險而又孤單。
玉珠也在疑惑,自己真誤會了吳十三?
出于好心,她輕咳了聲,笑道:“雪厚,路又遠,先生何不同福伯同坐車子上?”
“用不著。”吳十三冷冷拒絕。
這倒把玉珠弄得尷尬了,她試圖打破沉默:“先生,您為什么要幫妾解決云恕雨?”
吳十三俊臉陰沉著:“你那天替我付了三百兩,我從來不欠人情,如此,將來有人雇我去殺你的時候,就不會下不了手了。”
玉珠語塞,被頂得一時說不出話,她抿了下唇,再次試探著問:“先生您身手了得,怎地從王府帶走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需要這么多天呢?”
“你以為王府是茅廁?想進便進,想出就出?”
吳十三冷哼了聲,越發惱了:“我得先查清她在哪兒,探查清王府后得想潛入的對策,把她偷出來后,還得想怎么安頓她,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
袁玉珠臉上訕訕的,放下車窗,不再問。
又行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停了。
天色已暗沉下來,遠處傳來陣陣水拍岸聲,偶爾飛過兩只水鳥,發出尖銳的嚎叫。
璃心和惠清大師都下馬車了,玉珠并未下去,她忽然有些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