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八碎地說了會兒話,天逐漸變黑。
玉珠將戚銀環帶到主院那邊,將幾個心腹丫頭和仆婦們喚來,囑咐她們:今兒救回來的姑娘叫環兒,她身世可憐,前不久來云州投親,誰知父親忽遇疾病去世,現如今在咱們府里住些日子,等尋到遠親后就離開,你們不要看她年輕,就隨意支使她做活兒,不能欺負一個喪親的可憐人。
交代完后,玉珠便讓眾人散了。
戚銀環在主院時一直低著頭,哭喪著臉,等回到小偏院時,忽然喜笑顏開,扭頭朝隔壁望去,鄙夷地啐了口:“蠢女人!”
她邁著輕快的步子,上了臺階,誰知左腳剛踏入門檻,脖子忽然被一只大手掐住,手的主人力氣很大,瞬間就將她整個人扯入屋內,同時,門哐地一聲被關上。
戚銀環只覺得呼吸困難,眼前直發黑,抬眼一瞧,掐她的是個極俊美的異域男人,吳十三。
“我、我就知道你會來。”戚銀環咧出個笑,眨眨眼,聲音沙啞:“十三,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
吳十三顯然非常憤怒,微藍的眸子如同結了層冰,只要再用一點點力,他就能掐斷這女人的脖子。
“為什么?”吳十三面無表情地死盯住戚銀環的臉,冷聲質問:“為什么接近玉珠?”
戚銀環輕撫著男人的腰、胳膊,柔聲問:“最近過得好么?”
吳十三手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壓低了聲音怒喝:“回答我!”
戚銀環嗤笑了聲:“男人不可以對女人太粗魯,信不信,只要我尖叫一聲,立馬從外面跑來七八個丫頭嬤嬤,包括你心心念念的小袁夫人。”
吳十三陰惻惻一笑:“那你信不信,在你尖叫前,我會先弄死你。”
“你可真無情。”戚銀環眼里含淚,卻笑顏如花,噘著嘴,一臉的無辜:“還不是你那天說想睡到袁夫人,我這不是想法子幫你如愿么。”
吳十三半信半疑地看著戚銀環,半晌,他松開了女人,徑直朝方桌那邊走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并未拿戚銀環用過的筷子,直接用手抓了條炙羊肉,扔進嘴里嚼,含含糊糊道:“銀環,我可以再同你明白說一次,若你膽敢傷害我心上人,我,吳十三,會變成瘋狗,必叫你闔家付出代價,如果我不幸喪命,十七會替我報仇,他可是滅門高手。”
戚銀環白了眼男人:“能不能不要提十七!當初在極樂樓的時候,他處處和我作對,真是個倒胃口的小賤畜。”
“呵。”吳十三笑笑,翻起只空酒杯,給自己和戚銀環各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問:“我今兒跟在陳家馬車后頭,看見你扮成乞丐攔住玉珠,你都跟她說什么了。”
戚銀環抿了一小口酒,勾唇淺笑:“我說你在離開洛陽前,吩咐我來找她,當做抵押,還有就是,我說我如今被官府和無憂閣同時追殺,無容身之處,求她暫收留一段日子。”
“就這?”吳十三一臉的疑惑:“她這就收留你了?”
戚銀環點點頭:“對,我還把自己的身世說的很慘,在家中被繼父羞辱,在極樂樓被同門師兄弟打壓,而且我還對你一片癡情,但你不理我,可我卻硬倒貼上去,云恕雨那小騷貨勾引你,被我打了。小袁夫人因為她丈夫和云恕雨不清不楚,最后那話正好說到她心上,她就收留我了。”
吳十三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撇撇嘴:“我也同她說過自己的悲慘遭遇,她怎么就不同情我呢。”
轉而,吳十三滿眼的擔憂,小聲罵了句:“這笨頭魚,防備心也太弱了,瞧,得虧我沒離開洛陽,否則她不定吃什么虧呢。”
戚銀環裝作沒聽清這話,自顧自地吃菜。
心卻一陣絞痛,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袁玉珠柔柔弱弱一副可憐相兒,你擔心她吃虧,卻從來不問我日子難不難,有沒有人欺負我。
想到此,戚銀環掉淚了,珍饈簡直味同嚼蠟,她默默地抹去眼淚,喝了口苦酒。
吳十三這會兒興奮異常,手都開始顫抖了,著急地問:“什么時候能讓我見玉珠?”
戚銀環剜了男人一眼,“我才剛來陳府當丫鬟,少說得熟悉兩日才能近到她跟前伺候,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