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三剛出去,袁玉珠就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該怎么形容現在的她?面紅耳赤、小鹿亂撞、驚慌失措、憤怒氣惱……全都有。
袁玉珠急忙找了塊干凈帕子,在銅盆里浸濕了,反反復復地用力擦自己的側臉還有嘴,那個男人的吻實在太熱烈霸道。
一想起他的舌侵略過她的唇齒,玉珠就覺得惡心難受,又趕忙喝了好幾口水,使勁兒漱口。
玉珠雙手把在銅盆上,無意間,看見自己浮映在水面的倒影,臉依舊緋紅。
其實,她早都隱隱約約察覺到吳十三的曖昧,什么時候呢?去年廣慈寺初見那會兒。
但是她沒在意,以為就是好色之徒對漂亮女人的正常反應,緊接著,發生百花樓鴇母大鬧廣慈寺討要嫖資,吳十三拼命解釋自己的清白,再后來,他暗中幫她解決了云恕雨,還有臘月二十九那晚,她提出給他說親,他忽然變得很生氣,以及這次的逼走魏王和觀外栽植桃花樹……這都遠遠超過正常的雇傭關系。
可是,她全都刻意忽視,且不承認。
袁玉珠這會兒心煩意燥得很,有點害怕了,她有理由認為,這是種不貞的引誘,是啊,吳十三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什么做不出來?他會將遵禮數、懂廉恥,行知端方的貴婦拉入泥坑里,狠狠羞辱一番,然后帶著勝利的嘲笑離開。
他們這種人沒有道德,縱情任性,以別人痛苦為樂,戚銀環不就是這樣么?
那么,吳十三這是什么意思?要對她下手了?
她現在必須冷靜下來。
玉珠點了一爐香,從箱籠里找出本《金剛經》來抄,誰知越來越煩,她一把將抄了一半的宣紙揉成團,起身打開門,大步朝外走去。
這會子雨停了,周遭充斥著泥土腥味,被凍了一冬的地踩著軟乎乎的。
玉珠抬腳踏出后門的門檻,朝前望去,吳十三果然沒走。
他已經將那棵從廣慈寺強挖來的桃樹栽好了,這會子正拿著把大剪刀,修剪樹枝。
這惡人的臉也特別紅,唇角勾著抹興奮的笑,察覺到她來了,他猛地抬頭,隨之又像做錯事般垂下,淡淡說了句:“你別生氣,我這就離開。”
“等等。”
玉珠喝住男人。
她身子倚在門框上,沉吟了片刻,冷漠道:“我雖出身小門小戶,但打小也是由丫頭伺候長大的,到了陳家更是呼奴喝婢,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到了蘭因觀,日子十分凄苦,旁的不說,從前我每日家都要用鮮花牛乳沐浴的,這里什么都沒有,我、我現在要去城里買個浴桶來。”
吳十三忙往前走了數步,羞赫一笑:“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愿意和我說話了。”男人眉梢上挑:“你是不是想讓我去跑腿?”
玉珠退回門檻后,反問了句:“那你愿不愿意?”
“我當然一百個愿意了!”
吳十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急切地問:“你想要什么樣兒的浴桶?多高?多矮?雕花的還是純木的?”
玉珠并未理會,轉身朝觀里走去。
吳十三這會子異常激動,望著女人遠去的倩影,揮了揮手:“那我自己做決定了哦,很快就回來。”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豁出命都要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