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銀環親了口男人的喉結,斜眼覷向床那邊,“去那邊,寬敞些。”
外頭站著的吳十三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不禁冷笑數聲,袁玉珠,這便是你深愛的男人?拈花惹草,風流成性,而且手上也沾滿了血,論起惡毒,可不比極樂樓的殺手差。
就在此時,屋里忽然傳來女人的震怒聲:“誰在外面!”
吳十三冷著臉,大步走到正門口,一腳將門踹開。
他就這般端錚錚地站在門外,往里看去,這對男女此時已經到了床上,陳硯松衣衫不整,戚銀環寸縷不著,這女人一開始陰沉著臉,倉啷一聲拔出彎刀,可當看清楚門外的是他后,頓時花容失色,忙不迭地用被子遮擋身子。
“師、師兄……”戚銀環又喜又驚又慌亂:“你來找我么?你、你聽我解釋,其實是……”
吳十三并不搭理她,冷冷瞪向陳硯松。
陳硯松隨手扯了件女人的胸衣,遮擋住尷尬處,厭煩地剜了眼吳十三,冷漠地問:“你來做什么?放心她一個人住在山上?”
吳十三開始時還很想殺了陳硯松,現在忽然又不想了,他抓住長劍,朝屋里的男女吐了口,不屑地罵了句:“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罵完這話,吳十三轉身就走。
夜已深,漆黑的小巷子伸手不見五指,街上除了打更的,便再無一人。
吳十三酒完全醒了,他如同一只孤舟,飄蕩在靜謐的夜海,之前還有個歸處,現如今完全迷茫了……
他特別想沖到蘭因觀嘲笑一番,袁玉珠,你曉得你丈夫今晚干了什么?用什么姿勢尋歡作樂?
可是,他又很快打消了這個主意,沒意思得很,一個犯賤的怨婦罷了,就該讓她后半生嘗盡這種痛苦。
吳十三無處可去,不想去百花樓,也不想去殺陳硯松,一方面痛恨袁玉珠的無情,一方面又不甘心。
最后,他跑去了廣慈寺。
寺里依舊安靜清冷,吳十三輕車熟路地上了后山,摸進了老主持的小院,剛推開門,就看見惠清大師拿著掃帚,哧哧地掃院子。
此時朗月當空,銀白的光華掃滿了一地,倒有幾分詩意。
吳十三心里腹誹,無聊的老禿驢,佛法不曉得高不高深,倒是挺愛干凈,從去年冬天一直掃到了如今的初夏!
當然,吳十三不會對老和尚不敬,他將長劍放在門檻外,整了整衣冠,收斂住所有的煞氣和怒氣,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沖惠清彎腰行了一禮,“深夜來訪,擾了大師清修,還請您勿要怪罪,其實寺里小沙彌那么多,何須勞煩您親自打掃?”
惠清倒是淡然,伸手虛扶了把門外的男人,笑道:“讀經參禪是修行、清掃擦洗亦是修行,夜里掃掃月光,豈不悠哉?參悟如何掃除世人心里的塵埃,豈不游哉?”
說到這兒,惠清嗅了口,離得老遠都能聞到股濃郁的酒味,他擔憂地望向吳十三,柔聲問:“十三,你喝酒了?瞧你眉頭緊蹙,可是有什么難以參悟的心事?”
這一句話,直戳中了吳十三要害。
他噗通一聲跪下,雙臂伏在地上,痛苦道:“師父,您是救苦救難的神佛菩薩,慈愛普渡眾生,求您救救我!”
惠清看到從前沒心沒肺的男人這般的狼狽痛苦,便猜到了幾分,輕聲問:“可是因為玉珠的事?”
“對。”吳十三仰頭,望著前方的惠清,放下所有的傲慢和自尊,哀求:“師父,玉珠她最是尊重敬仰您,弟子求您在她跟前說幾句好話,成全弟子的一片癡心,我、我是真的想和她結為夫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