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心松了口氣,暗道還好還好,夫人她并未察覺到異常。
正在此時,只聽外頭傳來陣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
玉珠一驚,蘭因觀平日除了送柴、水的伙計,再不會來旁人,會是誰?正在她思索間,只瞧洞開的后大門忽然涌現了好些個穿著銀鱗細鎧的衛軍,皆手持兵刃,自覺地分開兩隊,守在觀外,而從中間走來個身量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是魏王。
魏王穿著再尋常不過的素白粗布直裰,頭上戴著玉冠,腰間懸著塊蟠龍璧玉,依舊氣勢逼人,在他身后跟著崔鎖兒和那一等侍衛駿彌,崔鎖兒戴著紗帽,熱得臉通紅,賣力地用大蒲扇不住地在主子后頭扇。
見這些人來,玉珠頓時驚慌失措起來,腦中想起的全都是當日魏王那些極盡曖昧和暗示的動作言語,她下意識環顧四周,卻猛地想起那個為她出頭的吳十三早都離去,而福伯今兒天未亮就回城中的家去打掃,偌大的蘭因觀此時就她和璃心兩個。
在那瞬間,她有些后悔兩個月前沒有按照陳硯松安排死遁,可轉頭一想,普天之大莫非王土,沒有路引她能逃哪兒?萬一惹怒魏王,牽累全家無辜之人又該如何。
罷了,還是那句話,一味地畏縮懼怕,惡人會更惡,若是魏王敢強迫,那她寧為玉碎。
想到此,玉珠深呼吸了口氣,大步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王爺萬安。”
“快起來,真是許久未見了。”
魏王忙笑著虛扶了一把,單臂背后,環視了圈小院,目光落在梨樹下石桌上的燕窩碎上,男人劍眉微斂,略扭頭,囑咐身側的崔鎖兒:“孤王記得王府里還有些上好的燕窩,是不?”
崔鎖兒躬身回道:“大前年云州刺史呈送了幾盒子暹羅進貢的金絲血燕盞,頭先世子妃孕中時差人找老奴要,老奴覺著這血燕實在珍貴,便大著膽子回絕了,這樣寶貝的東西連您和王妃娘娘都沒嘗過,怎好給旁人呢。”
“回府取去,還有那雪蛤、當歸什么的,也都拿來,孤瞧夫人臉色不太好,給她補補身。”魏王隨意囑咐,緊接著又補了句,“再去庫中挑些輕軟素雅的布料和一些家具,好好把這兒歸置一番。”
玉珠忙尷尬道:“王爺,妾身不用的。”
“要的。”魏王霸道地打斷玉珠的話,剛抬腳想要進屋,發現女人局促不安地佇立在原地,男人搖頭笑笑,徑直坐到了梨樹下的石凳上,抬眼覷去,幾月未見,玉珠明艷依舊,而夏日穿得薄,越發凸顯玲瓏身姿。
魏王曉得女人懼怕,仰頭看了眼樹上結的青皮梨子,笑著用折扇點了點石桌,“孤王今兒閑來無事,便過來探望番好友,聊幾句閑話,真人莫要擔憂,這兒到底是出塵之地,且隔壁院兒還供奉著三清,孤王就算再荒唐,也不敢沖撞污瀆了神仙。”
玉珠松了半口氣,忙囑咐璃心去廚房將糕點和飲子端出來。
她親自舀了碗冰糖綠豆湯,穩穩放在魏王面前,惴惴不安地入座,笑道:“觀里沒什么好東西招待您,如今暑氣正旺,喝碗綠豆湯正能降火解渴。”
這時,一旁侍立著的崔鎖兒趕忙要上來試毒。
哪知魏王大手一揮,“你這老貨也忒瑣碎了些,小袁夫人是孤王摯友,便是真下毒了,孤王也照喝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