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松終于沒忍住,仰頭直視玉珠,壓著聲斥道:“老大當年對我母親和我‘欺人太甚’的時候,怎么從沒人勸他收收手?玉珠,咱們一家三口當年被擠兌的外出躲避的事你忘了?那雜種雇殺手伏擊咱們的事你忘了?女兒被害得丟失的事你忘了?”
玉珠拊掌,微笑著連連點頭:“直到現在,你仍認為女兒丟失和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悲傷頓時如排山倒海般涌來,玉珠瞪著面前的男人,咬牙控訴:“旁的我不同你理論,咱們的孩子丟失,究竟是哪個嫌棄她是女兒身?又是哪個搶了梅家的男孩回洛陽爭寵的?”
陳硯松怒道:“那究竟是哪個肚子不爭氣,如果當年你生的是兒子,我會那樣做么?”
“這才是你心里最真實的想法吧。”
玉珠冷笑不已。
瞧,原來都是她的過錯。
玉珠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她深呼吸了數口,極力壓制住氣怒的情緒,搖頭道:“蔭棠,我不想同你這樣一見面就吵,我真的累了,但畢竟相識一場,我再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做人可不能這樣虛偽冷漠,否則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被人真心對待,一輩子都會妻離子散,你看看如今你身邊還有誰?”
“這倒不勞你憂心了。”
陳硯松像解恨似的道:“如今我身邊有大把知冷知熱的美人,我自己覓的、朋友送的、自己貼上來的應有盡有,我曉得你留不住了,你猜怎著?我連下一任妻子都選好了,正兒八經的官家嫡女,比你出身高貴多了,貌美多了,也比你懂事溫柔多了。”
玉珠胃里一陣陣翻滾,十分想吐。
見她臉色不好,陳硯松這才覺得解了幾分氣,接著刺激她:“你別不信,那姑娘叫江嫻,才十七歲,水嫩著呢,一見我就臉紅。”
“那恭喜你啊,總算得了個出身高貴的小姐,以后作惡時,你媳婦的娘家還能幫你出把力。”
玉珠反唇相譏,雖對此人早都沒了感情,可聽見這種話難免不痛快。
驀地,她打了個激靈,身子貼近車壁,盯著陳硯松那張年輕清雋的臉,皺眉道:“不對,這事不對。”
陳硯松以為玉珠還在乎他,聽見他找女人立馬生氣,勾唇淺笑:“怎么不對,難道你竟吃醋了?”
玉珠拳頭攥緊:“少惡心人了,我是說今兒這事不對。怎么我難得下一次山,就偏偏碰見陶大嫂子被阿平當眾羞辱呢?我自問還是了解阿平的,這小子為人小心恭謹,斷不會做出這種混賬事,除非是有人授意。
夫妻相處幾載,你陳硯松也很了解我,知道我看見大嫂子被欺負,一定會替她解圍;
而大嫂子如今被接連發生的災禍打擊得狠了,深恨咱倆,遇見了我焉能輕易放過?她打了我,并且當眾揭穿王爺強占了我的私隱,王爺可不是那種任人辱罵的人,他勢必要懲治大嫂子和她娘家的,這是不是就正如了你的意?”
思路越來越清晰,玉珠呼吸有些急促,瞪著男人,不可置信地搖頭道:“陳硯松,你這不是欺人太甚,你分明是要借王爺的手,要把長房和陶氏一族趕盡殺絕!你算準我定會替大嫂子在王爺跟前開口,求他網開一面,不要計較陶氏瘋言瘋語,如此我又欠了王爺一份人情,又要受制于他。只要我在王爺跟前兒得寵,你就能得權得勢,瞧瞧,不愧是生意人,把人算計透了,怎么著都不虧本,瘦肉你吃了,骨髓你吸了,剩下點肥肉你還要榨成油。”
此時,又一聲悶雷劃過,大雨傾盆而至,雨點子噼里啪啦砸在車頂,落到地上,打出一塊塊濕斑。
陳硯松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臉上遍布雨水,咬牙道:“你別混賴好人,這都是趕巧了。我辛苦四處奔走,花了大筆銀子替老大爭取了個輕判,大嫂子若是個懂事的,自然雙手奉上鋪子金銀報答我,可惜她不會來事兒,那我就不客氣,自己去拿。”
玉珠簡直被陳硯松這番無恥的言論驚著了,越想越失望。
“福伯,走!”
玉珠不想再和這個人浪費半點唇舌,直接吩咐福伯趕車。
“玉珠,玉珠你先等等。”
陳硯松手抓住車窗,疾步隨著馬車往前奔,他雙眼猩紅,一臉的懊惱,低聲急道:“我剛才有些激動了,最近煩心事實在是多,一下子沒繃住……我曉得你真是的擔心我,怕我萬劫不復,我懂,我都懂……我今兒真不是存心尋你吵架的,還是那晚在蘭因觀同你說的那件事,想必你也見識到王爺的手段了,眼下我仍有把握助你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