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即將落山,晚霞的紅光溫柔地撒在窗紗上,屋里有些昏暗,已然點上了油燈,惠清在方桌那邊調配藥粉藥膏,玉珠則在床邊伺候吳十三。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只覺得羞得很,眼睛時不時地偷瞄惠清。
而這時,背對著她的惠清仿佛后腦勺長了雙眼,忽然說:
“老衲方才替十三查驗過了,他肩膀和手掌的外傷有些重,加上這幾日在酷暑下趕路,長時間不進水米,這才暈倒的,不打緊,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年輕人底子好,很快便能緩過來。”
說到這兒,惠清轉身笑道:“老衲忽然記起來,藥房里還收著幾味補血益氣的好丸藥,這就去取,十三還得勞煩你多照應片刻。”
玉珠巴不得惠清趕緊走,忙蹲身見了個禮,“是,師父放心吧,這兒有我呢。”
等惠清走出去、關上門的那剎,玉珠猛地反應過來,主持素來通情達理,多半是怕她害臊,這才特意避開的。
玉珠臉紅透了,她斜坐在床邊,望向昏迷沉睡的吳十三,食指在他鼻下探去,發現還有呼吸,頓時松了口氣。
她心狂跳不止,湊過去輕輕地解開他的外衣,發現肩膀那塊被血粘在皮膚上,她怕弄疼他,于是拿起炕桌上的剪子,順著袖子剪開,一點點地剝離開。
脫掉上衣后,玉珠從熱水盆里擰了個手巾把,輕輕擦他的臉、脖子還有身子,期間手背難免會觸碰到,不由得感慨,真是年輕而又美好的肉,體,比陳硯松那單薄的小身板可要誘人太多了。
鎖骨分明,大臂上的經脈清晰可見,無不顯示著健碩有力,到小腹很自然地平下去,腰側又多了兩條凹進去的小路,綿延而下。
玉珠立馬轉過身去,心狂跳不止,慌亂地在水盆里擺手巾,要不……要不還是叫寺里的小和尚替他擦洗吧,可轉而一想,這小子上山的時候跟她認錯,說之前不當心在芙蓉閣看過她沐浴……
想到此,玉珠氣不打一處來,她素來是有仇必報的,豈能白讓人占了便宜去?再說了,她已經和離了,是自由身,不就是這回事么,以前又不是沒見過,臊什么,況且這小子還、還未經歷過云雨之事,怎么算她都不吃虧!
這般說服自己后。
玉珠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就除去他的袴子,她一直扭過臉不看,可還是不小心瞄到,只一眼就讓她心慌意亂起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子,比較了起來,咽了口唾沫,到底是西域來的胡人,就是生的野蠻……
替他擦洗了兩遍身后,玉珠從包袱里尋之前做的那套竹綠中衣,替他換上,給他蓋上薄被。
扭頭一瞧,天已經徹底黑了。
玉珠將他替換下的臟衣裳一股腦堆在盆中,剛打開門,就發現主持正坐在門口的蒲團上,手掐著佛珠,閉眼念經了。
“師、師父……”玉珠低下頭,聲如蚊吟,“您在外頭等了很久么?”
“沒多久,老衲這就去十三包扎上藥。”
惠清笑笑,起身拎起地上放著的木盒,徑直朝屋里走去。
玉珠抿唇淺笑,自顧自地去后院的井里打了水,尋了些皂粉,坐在小凳上搓洗吳十三的衣裳。
仰頭望去,一輪皓月當空,漫天璀璨星子,微涼的山風徐徐吹來,撩動人的發絲,廂房門大開著,門口投出片小小橘黃油燈光,與滿地的銀白月光相互交織在一起。
玉珠將洗好的衣裳擰干,晾在院中的麻繩上,她用手背擦了下額邊的細汗,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大家都平安,那就是最好的事。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惠清才替吳十三醫治完。
待主持走后,玉珠趕忙收拾了遍廂房,將各類傷藥按止血、止疼等不同功效歸置好,把包扎的棉紗布疊好,掃了地,擦了桌子,還給菩薩上了三柱清香,忙完后,已經子時了。
她關好門,手錘著發酸發僵的腰背,走向床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