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里,陳硯松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頭先他還有幾分羞慚,打心底里愧對袁玉珠,且之前在王爺跟前添油加醋地詆毀吳十三,也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他覺得,那天被吳十三暴打,也是他該受的。
可這一刻,他不這么認為了。
這對狗男女肯定早都勾搭上了,袁玉珠定是在沒和離時就給他結結實實戴了頂綠帽子,讓他做了王八,惠清福伯他們就是打掩護的,沒錯,就是這樣!
陳硯松丟開拐杖,一瘸一拐地從青石臺階上奔下來,誰知院子里有積水和青苔,太滑,他沒留神,噯呦叫了聲,后背朝地給摔了個屁股墩。
一旁隨侍的阿平見狀,忙不迭地過來攙扶。
陳硯松一拳頭攮開阿平,可自己身上有傷,渾身每一寸都疼得跟刀割似的,于是又解恨似的拽住阿平的腰帶,艱難地站了起來。
男人仰頭,讓那星星點點雨落在臉上,澆滅渾身的妒火和怒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人家袁玉珠已經是自由身了,跟誰好,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陳硯松輕嘆了口氣,悶不做聲地在院子各處轉悠,心里說服自己,不要再想那個禍水前妻了,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往燈火通明的上房里看,揣測他們倆現在干什么?
親嘴兒?抱著?還是打情罵俏?
陳硯松暗啐了口,走到一株牡丹花跟前,撕扯花瓣來紓解壓抑。
這時,阿平忙湊上前來,剜了眼上房,低聲憤憤道:“二爺莫要生氣,他們走不長遠的,且不說王爺那關能不能過,單單就說江州的袁大舅就肯定不同意啊,袁大舅剛直倔強,怎會容得下吳十三那種腌臜潑皮,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與這種人親近,估計是被哄騙了吧。”
陳硯松心里好受了些,點頭道:“她久居深閨,為人單純,哪里知道這世道的險惡,小白臉子最靠不住了!”
阿平饒有深意地看了眼陳硯松的臉,笑著附和:“二爺說得極是,夫人跟著您的時候,穿金戴銀、錦衣玉食的,不曾受過一日委屈,哪像現在,東躲西藏見不了光,若不是咱們好心收留,她估計得流落街頭了。”
陳硯松十分認同:“你說的沒錯啊,你瞧她穿得什么東西,破麻袋!”
阿平見二爺這會子對袁玉珠氣憤非常,于是瞅準時機,搓著雙手湊上前去,勸道:“二爺您消消氣,正如崔總管說的那樣,天下溫柔賢良的好女子多的是,又不差這一個。哎,這事本不該小人提的,我妹妹阿玉當日被夫人斥罵后,心里冤枉極了,總憋著口氣,這兩日高熱不退,饒是燒糊涂了,口里還念叨著二爺,她今年都二十一了,再耽擱就真成老姑娘了,小人尋思著,您見多識廣,官商兩道都很有面子,還想請您多費費心,給她尋上一門好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