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鎖兒皺眉,緊張地朝四周看了眼,手指連連戳吳十三,低聲叱道:“這話出了這屋就別說了,帝王將相的功過是非自有史書去評判,咱們時人知道保命就行,莫要多言。”
經過這次的事后,吳十三對崔鎖兒的印象大為改變,忙起身抱拳,躬身行禮:“多謝公公提前,小子記住了。”
“這就對了嘛。”崔鎖兒按了按手,示意吳十三坐下,嘆道:“其實你心里恨極了王爺,可你師父未必。”
就在此時,床上傳來惠清微弱的咳嗽聲。
眾人一驚,全都湊上前去,果然發現惠清醒了,老人這會子眼睛瞇成條縫兒,氣若游絲,大抵實在太痛,唇都微微在顫抖。
“師父。”吳十三跪在床邊,他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想摸一下師父,又怕弄疼了他,于是用手抹了把自己臉上的眼淚,半晌憋出句:“你嚇死我了。”
惠清虛弱一笑,“莫要哭,不過是具臭皮囊罷了,沒什么的。”
崔鎖兒從袖中掏出帕子,輕輕地替惠清擦拭臉上的汗,笑道:“大師你這回可出了大風頭嘍,咱們王府的那些個侍衛今兒自發地徘徊在榮壽堂外頭,又是給你送傷藥、又是想要探病,可見你老和尚并不是那些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你是干實事的好人,真真正正的受人尊崇。”
惠清抬起右手,按了按崔鎖兒的腿,有氣無力地笑道:“總管取笑老衲了,對了,那位送文書的小哥無礙吧?”
“放心,都好著呢。”崔鎖兒雙手抓住惠清的右手,鄭重地拍了拍,笑道:“小十三、袁夫人、演武場上的三十幾個侍衛,還有那個送信的小兵,全都平安,王爺已經下令徹底釋放全城的和尚道士,也讓人將駿彌公子等人安葬,主持哪,你知道你這次救了多少人?”
惠清聽見此,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忽然像想起什么,忙問:“李梧呢?”
崔鎖兒眸中閃過抹憂色,嘆道:“王爺今早接到八百里加急文書后,就去了荷花塘那邊,毒日頭底下坐了一整日,不吃不喝的,也不許人靠近,親娘沒了,他心里難受,此番又誤傷了你,更是愧疚,你和他數十年的交情,知道他肯定不會真把你喂老虎,也真沒想過傷你分毫,其實他心里清楚得很,你說那些話都是為了他好,只是……”
惠清點點頭,“你告訴他,老衲從未怪過他,也請他節哀,凡事想開些,莫要鉆牛角尖。”
崔鎖兒應了,忽地,他扭頭望向玉珠,猶豫了片刻,苦笑道:“王爺一整日水米未進,他不許任何人靠近,說句冒犯夫人的話,他素日喜歡和你說話,你能不能替咱家勸勸他?若是不愿意,那咱家也不勉強,王爺應該不會再為難你們了,過會兒你們就收拾一下,離開吧。。”
“她不會去。”吳十三霸道地摟住玉珠,直接拒絕。
玉珠心里一暖,搖頭笑笑。
經過這兩日的接觸,她著實是對魏王又敬又怕,若可以的話,這輩子都不想見他了,女人皺眉細思了片刻,忽然定定道:“王爺到底曾經幫助我家,在我和離期間對我也挺好,這是恩,我得報,公公放心吧,待會兒我試著去勸一勸。”
崔鎖兒忙朝玉珠拱手,笑道:“那咱家在這里多謝夫人了。”
吳十三急道:“把我帶上,我也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