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同意”
賈明忙不迭地點頭,整張臉溢滿了喜色,樂得合不攏嘴,眼角都要笑出褶子了。
“太爺英明”
眼看蓋棺定論的案子,在此時似乎有了新的變化。
李忠命尤金娘重新將山貓提籠帶來,又讓陸云門詢問阿柿,如何送小山貓回家。
阿柿雖然參與不了他們的對話,但她還是感受到了方才涌動的暗流。
所以,不管別人是吵是鬧,她都一直懂事地安靜站在一旁,就算忐忑到把小布船都捏得變了形,也只是眼巴巴地望著,生怕打擾到他們。
因此,在聽到陸云門向她問話時,她像是棵被曬到干癟后、終于淋到了雨水的小蘑菇,整個人一下子鮮亮了起來,“砰”地打開了話匣子。
“我知道”
她迫不及待拉住陸云門的袖子。
“小山貓的主人告訴過我,她的乳娘因為生病,如今正借住在女兒的夫家。那個地方就在縣城里,我可以帶你去”
“李縣令想先知道目的地。”
陸云門低頭問她,“你能說出那個地方的名字嗎”
阿柿想了想,用腳抹平了一處地,拉著陸云門蹲下,然后撿起顆石子,在地上畫了棵開花的樹。
“這里是我們所站的地方。”
她說著,手中石子向南劃下。
“從這里開始,我們要一直往南走,走到第一家賣冷淘的鋪子前,拐進鋪子旁邊的小巷,那里有個每日都在家門口煮水的耳背老翁。路過老翁家,直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處蟹塘最后,門前立著一高一矮兩顆松蓬樹的,就是她的家啦。”
說起正事的小姑娘既專注又篤定,哪里要拐彎,哪里有座橋,她都記得又牢固又清楚。
陸云門以此向縣民打聽,熟路的人一聽便清楚了,紛紛過來道
“我知道,那地方不可近。”
“在縣城的另一頭,若是用腳走,得走到傍晚嘞”
更有一個人,一聽門前立著兩棵松蓬樹,便連那是那戶人家都想到了,立馬擠到前頭去“小郎君想去的,莫不是曹大郎家”
陸云門“您說的這位曹大郎,他家中可有人娶妻那妻子的母親曾與人做過乳母。”
“一點不錯”
那人點頭。
“娶妻的正是曹大郎。他的那位岳母,聽說曾在一戶皇室宗族家中當乳母,去年秋收賽神后不久,隨著主家剛到鄰縣。我遠瞧過幾回,那通體的氣派,跟我們這些莊稼戶完全不同”
陸云門向百姓詢問時,李忠就站在旁。
聽完這人的話,電光火石間,李忠想起了一個人。
縣伯劉曙
劉曙是劉姓皇室的一名旁支,很是庸碌無能,靠投胎承了個縣伯的爵位,卻在去年卷進了一樁謀逆大案。
經歷過牢獄之災,他雖最終保住了性命,但也徹底被嚇破了膽,生怕礙了女皇的眼,惶惶自請南遷。
他此時所住的府邸,正鄰金川縣。
算起來,他來到此處的時間,也正是去年的秋收時節。
而最巧的是,就在上個月,劉曙久病多年的獨女病逝了。據說劉曙自此承受不住,徹底病倒,如今府上還亂作一團
李忠不禁看向站在陸云門身邊的阿柿。
小姑娘發現了他的目光后,立馬昂首挺胸,一副非常想要好好表現的樣子。
“怎么可能”
李忠眉頭緊鎖,找人賃了輛牛車,提著裝有小山貓的鐵籠,帶著賈明、阿柿、陸云門和意圖推脫的尤金娘一起坐上。
“我們便去找一找她口中的乳娘”
不多時,一行五人加上兩名趕牛的衙役,便在啪、嗒、啪、嗒的沉重牛蹄聲中,向著金川縣的另一端進發。
稻田的潮氣在空中彌漫,筒車轔轔,就在不遠處。
路途總算過了大半。
李忠自上車后,便向賈明考起金川縣的庶務。
簡單些的,賈明還能應付答上,但等被問到了細致的,他便開始了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