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轉回身去,房門依舊緊閉。
石綺緩緩地道“花可以給你,但我要你的一樣東西來換。”
虞棠便問“什么東西”
石綺的聲音一下子邈遠得仿佛從天上傳來,像是神女布施人間的一場恩賜。她就用這種天降恩賜般的語氣對虞棠說道“我要你為我作一幅畫。”
虞棠皺眉不語。
“怎么”石綺輕輕地一笑,“公子莫不是以為我這花的價值遠遠比不上你的一幅畫”
“不是。”虞棠否認。
沉吟片刻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那么姑娘可不可以先將之前的字條還我如若可以的話”
他話尚未說完,就聽見“嗖”的一聲,一點白影自房中激射而出,直向他面門襲來
勁風撲面,他眉心已隱隱覺出一點刺痛,卻又在剎那之間,只剩“噠”的一下,什么東西輕飄飄落地的聲音。
他眨眨眼低頭去看,一朵潔白如雪的紙花正躺在許多花瓣的中央,正是他交給小紅、又由小紅轉交給石綺的那一朵。
他彎腰拾起,徐徐摩挲了一會兒,最終點頭應下了石綺的交易。
當虞棠懷里抱著花,一下樓來,一道銳利的目光就立即鎖住了他。
虞棠迎著這道目光望過去,斷眉、鷹眼,常年蒼白無血氣的臉,一身青碧色太監袍服,手捏著拂塵紋絲不動。正是皇帝他老人家的貼身內侍,同時也還是蔡京膝下第一百零一號干兒子,楊晉。
此時的一樓已頗有了點冷清寂寥的味道,只有傅承安還有不知何時趕到這兒來的他家小廝,并幾個素來膽大的公子哥留著。
幾人一看到他,俱是精神一振。
“你可算下來了”傅承安一溜煙地跑過來,乍一見虞棠懷里的花,原本想說的話瞬間全給忘了。
他一邊眉毛高高挑起,難以置信地道“這就是你買到的花”
大紅的花瓣、大綠的葉子,隨隨便便團成一個圈,擁著中間土褐色的花蕊,簡直又俗氣又亂
傅承安忍了又忍,沒忍住道“我就沒見過這么丑的花”
虞棠看他一眼“我買花又不是為了看的。何況是你根本不懂怎么欣賞它罷了。”
傅承安正要不服氣地跟他爭辯幾句買花就是為了看的以及他絕對懂如何賞花,虞棠的小廝就靈活地擠了進來,眼睛眉毛一陣齊飛,同時狂打手勢。
傅承安這才一拍腦袋道“哦找你麻煩的來了”
他嘴角朝楊晉那兒努了努,湊近虞棠耳邊小聲道“這老家伙應該是奉了圣上的令找你來的,可一進來就跟死人似的杵那兒,什么也不做,簡直巴不得你就這么沒了。”
說罷他挺挺胸膛,驕傲了一下“還要多虧了本公子有先見之明,一意識到不對就立刻請了小紅姑娘上樓找你。說吧,怎么謝我”
虞棠挑眉笑笑“我還沒追究你偷藏我畫和扇子的事,你說我怎么謝你”
卻沒提這一路下來根本沒見過小紅姑娘。
傅承安抱緊了懷里的畫,訕訕地一笑。
虞棠不再看他,目光一轉,終于落在了楊晉身上,微微笑了笑道“楊公公,有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