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發布的動態已經刪了,但是這不妨礙林水程的回應沒刪,別人的截圖也都還在。
林水程“到時候再說了,老師。”
發完消息后,林水程披上外套出門,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禾木雅的保鏢徐杭打過來的。
“林同學嗎”徐杭問。
林水程說“是我。”
“今天那個事我們看到了,我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是什么情況”
林水程頓了頓“已經私下協商解決,稿件不會發表。應該不需要你們出面”
徐杭“涉及到保密條款,還是謹慎一點好。你的那個老師應該是低估了保密級別,禾將軍當時并沒有公布兩幅畫和rando的關系,唯一知道的只有警務處和你,以及被撤職離校的余樊,他大約當成了一件普通的權貴被盜竊案。我們會仔細調查的,你保持一下電話暢通,我們隨時聯系你。不過再有下次,你最好還是直接聯系我們。”
林水程聽出了幾分指責的意思,明白這件事大約還是造成了軍方的麻煩,于是說“好。”
晚上六點,他到達了學校,先去了一趟量子計算機室。
徐夢夢昨天向林水程遞交了第一次數據反饋,他今天要去一趟量子計算機室核對一遍,剛好能面見一次羅松。
他告訴羅松自己大約八點左右離開量子實驗室,他可以過來找他。
等數據的時間格外漫長,林水程在暖烘烘的機房中感到困意上涌,于是在桌前趴著小睡了一會兒。
不知為什么,他感覺有些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的情緒直接帶入了夢里,夢里的一切都是灰敗不清的,也會讓他想起一些難受的回憶。
他在夢中看見了高三畢業那年的自己。
他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趕去殯儀館,身上還背著書包他當時去做了家教回來,跨越大半個市區,可是連林望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他幾乎要跪在地上“那是我爸爸,讓我看看我爸爸”
但是那些高大的、沉默的男人們并不理會他,他們穿著聯盟統一的軍裝,冷面冷眼如同千人一面的雕塑,在他面前組成一道圍墻。他們不當著他的面說話,也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只籠統地告訴他“是車禍。”
只有殯儀館的服務人員小聲告訴他“孩子,別哭了,你爸已經火化了,按照他生前的榮譽,葬在烈士公墓里。你爸爸如果在天有靈,或許會高興的。”
畫面一轉,那個在昏暗黎明里踽踽而行的男孩子長大了,長成他兩年前的樣子。
他捏著一張寫著墓地地標的紙條,漫無目的地找那張紙條不知道是誰送到他眼前的,只是在他接近絕望的時候,它出現在了他的衣服口袋里。那對那時候的他來說,真假與否,可信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他只想找到消失在他生活中那抹火光的余燼。
他坐最快的飛機來星城,從凌晨找到天蒙蒙亮,下起大雨來。那天,整個墓園都關閉了,他渾身濕透,怎么求墓園的管理人都沒用,他們不肯放他進去,說是不在開放時間內。
他和他們理論,在雨中凍得牙關發抖,但是聲音卻還能保持最后一絲強撐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