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程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謝謝你。”
林等的治療費用是每年兩百萬聯盟幣,這筆錢,林水程以前是靠著林望留下來的微薄遺產和撫恤金、貸款度過的,后來大二過后跟項目組,自己也接一接私活,比如化工方向的,給服裝面料、企業采購原料的負責人做顧問,藥物中間體合成、幫測序公司分析數據之類的也來錢快。
那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他的作息時間總是反復顛倒,有空的時候抓緊睡覺,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賺錢。
偶爾林水程會覺得,人生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所限定好的。
上天在他的視線范圍內安了一堵又一堵透明的墻,他站在墻的另一邊,遠遠望著另一個世界。起初那道墻分隔了他們那個南方小鎮里破敗的家,和一個從小就聰明的孩子該有的光明前途,因為沒有人脈和方向,林水程不被允許跳級;林望的升遷一次又一次落空;去舊歐洲分部訪問學習的調研考試,他比第二名高出足足五十分,最終卻因為承擔不了往返費用而放棄。后來那堵墻擋陰陽之間,他在墻的這一邊,去看另一邊的殯儀館刺眼的燈光,墓園門口的大雨和黑色汽車,還有日日夜夜出現在他夢里的、他實際上并未見過的碼頭。
像是他只該如此,只配如此。
但他又是這樣清楚地知道,他腦海里有另一個身影,是在寒夜空星下和父親在雪中踽踽而行的小男孩。
他從那一天長大,他在那一天拆穿了大人們的謊言,他從那一天起,想要反抗。
他一次又一次撞向那透明的墻,頭破血流,如果他停下腳步,那墻依然完好如初,一絲帶血的裂隙都不會留下。
林水程算了算自己的錢。
大四的時候,林水程還清了銀行貸款,給林等存下了六百多萬的治療資金,自己還剩了一些小錢。他和傅落銀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他按照傅落銀買的那個地段小區的租金價格這算了一下,他過來住了兩個月,加起來四萬八千。
再扣除那些他穿過的、剪掉吊牌的衣服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日用費用,還清后,他尚有余力過得很好。量子分析系暫時停課了,他可以趁這段時間再接一點私人項目,在星大安頓好,提前準備他的碩士畢業論文。
過他原本可以有的,正常平淡的一生。
他在這邊想事,蘇瑜見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嫂子一會兒我請你吃飯唄我媽這個醫院食堂飯菜還挺好吃的。還有再下周就是我媽生日了,嫂子你要不要來捧個場你放心不會有太多別人,基本就是我們認識的人在一堆,負二不知道有沒有跟你提,請柬還在做,回頭讓負二給你。”
林水程怔了一下,輕輕問“是什么時候”
蘇瑜說“下周二。”
林水程低聲說“可能趕不上,不過我盡量來。”
蘇瑜笑瞇瞇的“好的嘞走,嫂子,我先帶你去吃這邊食堂的椰子雞”
蘇瑜吃食堂吃得很歡快,椰子雞上桌后,他吃了一半,才想起來拍照給傅落銀發送一份。
圖片1三院的椰子雞
傅落銀秒回三院那個垃圾食堂也就你吃得香了。
蘇瑜壓根兒不信明明就很好吃,嫂子都吃得很香
他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林水程,偷拍了一張高糊照片,給傅落銀發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