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什么要不要的,哥哥給你買糖吃好不好”顧放為一改平時散漫漠然的態度,桃花眼里寫滿了喜歡和撒嬌似的親昵討好,“或者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給你買,你喜歡什么,都跟哥哥說。”
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來,自己不怎么知道鹿行吟的喜好。這個小家伙性格沉默內斂,平時也不聲不響的,顧放為只記住他手涼怕冷,身體不好,其他的都不知道。顧放為很少去關心別人的喜好,也沒有遷就別人的習慣。
眼看著哄人都快哄不過去了,他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上次碰見易清揚的事,壞笑道“煙不抽舊不碰,那哥哥帶你去打游戲你不是還偷偷去打游戲嗎”
鹿行吟面不改色心不跳,被他提起黑歷史也不臉紅,平靜地說“易清揚他們會帶我去。跟你打游戲,不好玩。”
顧放為“跟我打游戲怎么就不好玩了弟弟,我小學時還跟人組過電競小學生隊,拿了獎的,雖然獎品只是一個季度的免費冰淇淋券”
他又向他傾靠過來,玫瑰的沉雅和樺樹的清苦涌上,鹿行吟翻過這一頁練習題,眼神往下看,筆卻沒有再動了。
微微有些失神。
顧放為無知無覺,他挑起眼看人的時候,桃花眼底一派多情水色,眉眼太鋒利,這么從下往上瞥過去,就顯得有點邪,眼底熠熠生輝。他天生一副好色相,也只有這種脾氣連哄人求人也漫不經心的脾氣配得上這樣的色相。
鹿行吟輕輕說“不要,會耽誤我學習。”
“有什么好學的呢弟弟,學這些有意思嗎”顧放為給他強勢安利,“hi是交叉學科,我這個項目里你喜歡什么都可以,想學算法學算法,想學數學學數學,你要是愿意讓小僵尸長得更像開心鬼,你可以幫忙看一下動力設計當然,最要的是我們團隊里缺少你這樣的實踐人才,你見過哥哥姐姐們的,她們平常在國外,實際上能夠溝通聯絡的時候有限。”
鹿行吟一邊寫題一邊聽他講。顧放為賴在他身上唧唧歪歪的,他不動如山。
顧放為這個人認真起來和他平時相反,反而多了幾分孩子氣,他像這個年齡的男生談起游戲和足球一樣,帶著近乎虔誠的狂熱,拿了紙筆給他寫寫畫畫,眼底亮閃閃的。
那些復雜的矩陣、圖表經過他的手,仿佛就具有了格外靈動的生氣。
鹿行吟垂下眼去看,那些遠遠超過這個年齡段的知識與目標,他也曾隱約在一些二手書里的雞湯雜志中看見。顧放為的聰明和知識面不來自家長那種填鴨式的逼迫,而是出自他從小在世家孩子們中成長的經歷。他是天生的目光焦點,也是天生的領導人,這些家庭中的孩子崇尚真正的“素質教育”,無論是他從小周游世界的經歷還是自幼能夠確立理想的這件事本身,已經遠遠超過其他大部分的同齡人。
鹿行吟清楚了解這一切,從前或許羨慕,現在已經平靜如水。
“我要高考。”鹿行吟說。
顧放為說“弟弟,人生不是只有高考這一條路。”
鹿行吟輕輕說“我是。”
“你不是。”顧放為認真說,“你在怕什么呢,弟弟我知道你十六歲了才回到霍家,叔叔和阿姨、思烈和思篤那邊你們都不適應,但是這件事情你自己沒法改變,你就是霍家唯一真正的親生血脈,你有權利要求一切。”
鹿行吟看了看他,輕輕說“你不是我。”
顧放為嚴肅起來“你以為哥哥不知道季冰峰他們怠慢你,那兩個小家伙排擠你。但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今后一事無成,霍爺爺也會給你留下一筆遺產,讓你高枕無憂。哥哥說這些不是不止是要拉你入伙啊,哥哥其實之前就想說,你不用這樣把自己弄得太累。”
“我不知道我又沒有遺產。”鹿行吟重新拿起筆,聲音淡淡的,“我只知道我沒有零花錢。”這句話里坦然、淡靜,沒有任何責怨,只是在安安靜靜地解釋自己的想法。
“放為哥,”他第一次用這個稱呼叫他,“你其實隨便找一個常做修理的人,都會比我好。”
顧放為沒轍了“那些人又不是我弟弟”
他委委屈屈的,終于注意到鹿行吟說自己沒有零花錢的這件事,他疑惑道“你沒有零花錢那你平時用錢在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