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行吟歪頭看他。
“小財迷,好學生。”顧放為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鹿行吟垂下眼“有一點。”
他不知道怎么去向鹿奶奶說。
他掏出手機,最先跳出來的信息框,是葉宴發來的消息“行吟,你是一等獎,寶貝太厲害了,想不想要什么獎勵記得和媽媽一起去香港旅游呀。取消保送了沒關系,媽媽幫你挑學校,國外的什么大學,你要申請,媽媽就找人幫你做資料,給你做學習策劃,都沒關系的。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
發信時間就是剛剛。
一切都和他當初的目的背道而馳,陽光灼熱,那種空茫虛浮的感覺又來了,如同那年的中考考場。
原來學競賽是為了什么
為了保送,為了提前一年去掙錢,和死神博一個說不出的未來,給鹿奶奶多一點治病的希望。如果能夠考上,提前工作兼職,是一筆錢,如果死神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他將潛心研究腦血管瘤的藥物合成。
他從小最擅長的其實是物理,但他最終選擇了喜歡化學。
而如今,當年將他壓得成喘不過氣的壓力好像放緩了一些,無論是態度日益緩和的家人,那些他曾經沒有想過可以順利擁有的感情親情,愛情,卻都在他離開冬桐市的這一年里悄然而至。
不甘心,卻也沒那么不甘心。
對未來依然茫然,可是好像也不再那么恐懼。
因為這一年里的這么多事情,到底還是讓他得到了什么,
“顧放為。”鹿行吟輕輕說,“我以為我很努力了,至少可以拿第二。如果我進不了國家集訓隊,在決賽里連銅牌都拿不了,你還要跟我去一所學校嗎”
原來這么努力了,依然和他差之云泥。
“為什么不呢”顧放為笑起來,桃花眼里一片燦爛,聲音溫柔又心疼,“你真的是犟腦筋,小計算器,為什么不想想和哥哥一起去a國念大學呢”
鹿行吟沒吭聲。
“阿姨不是也說了嗎”顧放為覺得好氣又好笑,恨恨地揉了一把,“怎么就在這件事上這么傻,當初就跟你說了多少遍,你是不止高考,也不止競賽這條路的。你想來競賽玩玩,哥哥就陪你,你哪天累了,哥哥一樣陪你。我們都”
他說到這里,聲音突然閃了一下,咳嗽了一聲,“不都,在,在一起大半年了。小機器人都一歲了。”
他鋒利漂亮的面龐看起來有幾分害羞和認真,鹿行吟抬起眼,也沒忍住笑,把視線轉到一邊去。
風空空蕩蕩地吹過來,涼爽溫和,靜悄悄的從指尖溜走。
“那我,就先這樣,如果可以進省隊,就努力考一下省隊選拔;如果能代表s省參加國家決賽,我就努力去進一進國家決賽,可以嗎”鹿行吟問。
“傻不傻,你都全省第四了還進不去省隊”顧放為又笑他,“這種事別問我啊,要看你想不想。這是你自己的事。”
鹿行吟認真地想了想,“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沒剩幾年時間,不再有那么強的壓力。從小到大他實際上都不是一個功利性強的人,“別人家的孩子”“天才”“神童”,乃至一枚競賽獎牌,在死神的陰影之下,也只是過眼云煙。
不是放下了,而是知道留不住,所以沒什么愿望,沒什么欲念。
“怎么會不知道”顧放為顯然覺得他在胡說八道,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不以為意。
競賽改革的消息愈演愈烈,顧放為周末回去跟顧爺爺請安了,鹿行吟則給司機打了電話,被接回鹿家。
這幾周下來,鹿行吟已經習慣了平常住顧放為那兒,周末回家的模式。上周霍思烈帶他去玩了一把密室逃脫,這周,霍思烈又給他列了一個游玩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