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般不評論身邊人,問起就說明心里已有了成算,柳竹秋反問“你看呢”
白秀英跟她沒避諱,直抒己見道“大凡這種見誰都討好又千伶百俐的人心眼都多,咱們太太實誠心軟,我怕她不留神會受人擺布,還得你多照看著才放心。”
柳竹秋點頭“我跟你所見略同,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差錯。”
隔天柳邦彥去衙門值宿,女眷們在家無事,曾翠娥向范慧娘提議找人打雙陸玩。
那張嬌桃自上次鬧事后被柳邦彥下令關在房內反省,徐小蓮手傷未愈,范慧娘就叫柳竹秋來湊數,再加一個陸嬤嬤湊成牌局。
柳竹秋想繼母難得有機會玩樂,故意喂牌讓她贏,陸陸續續輸了好幾吊錢給她。
陸嬤嬤看出來,調侃“大小姐可仔細些,當心把私房錢全輸光了。”
曾翠娥接嘴“大小姐精明著呢,知道太太是財神爺,這些銅錢送到太太腰包里開開光,回頭就會變成金子還回去。”
她見縫插針恭維范慧娘,哄得她越發高興,玩到二更天還舍不得散,對柳竹秋“老爺今晚不在,你就在我屋里睡吧。”
吩咐下人去知會蔣媽,叫她們關了角門,不必等柳竹秋回去。
到三更天實在不能繼續了,范慧娘命人收了牌桌,打水來與柳竹秋洗漱了,熄燈就寢。曾翠娥就住在后面的廂房里,也去安歇了。
蛩聲斷續,夜沉月昏,柳竹秋裹著棉被朦朧睡去,即將成酣,一陣低促的敲門聲擊碎尚處雛形的夢境。她用手肘支起上身,旁邊范慧娘也醒了,問門外是誰。
只聽一個女人壓著嗓門哭喊“太太,是我。”
“翠娥。你怎么了”
“太太,外面有強盜,我被他們劫持了。”
曾翠娥顫聲送出個晴天霹靂,范慧娘慌惚地爬坐起來,命陸嬤嬤去探究竟。
陸嬤嬤提著膽子躡手躡腳摸到窗邊,順著窗縫朝外一張,喉嚨里滾出聲“媽呀”,屁滾尿流爬到主人床前。
“外、外面站著七八個大漢,翠娥正被他們揪著哭呢。”
盜賊深夜潛入,所干勾當不外乎圖財害命。
范慧娘老實巴交的婦人哪見過這陣仗,唬得三魂飛天,七魄蕩地,趕緊將柳竹秋推到床內側,拉過棉被捂嚴實了。
自古財色不分家,強盜們劫財還不打緊,就怕他們順手毀了閨女的清白。
曾翠娥還在那邊嚶嚶地哭,一個本地口音的男人拍著門粗魯放話“柳夫人,我們哥幾個只想借點錢花,你交出財庫的鑰匙,我們拿到錢立馬走人,絕不傷你家里人一根汗毛。”
范慧娘抖成一團,舌根僵硬聲不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