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都由內官監2代管,殿下從不過問,要不是亂民案,還顧不上想這頭呢。”
朱昀曦圣眷隆厚,出生以來獲賜的金珠財寶累室兼籯,文安皇莊充其量算九牛一毛,令他在意的是亂民案后民間流傳的謠言和非議。
“殿下聽說亂民案有冤情,再加上那個涂鴉者,你這次去最好把這兩件事都問明白了。”
說著輕巧做著難,柳竹秋一路走來,遇見好些鄉民,這些男女見了她都神色惶惶,不等招呼便匆忙跑開。
瑞福奇道“這里的人很怕生么不然為何見了我們就躲”
柳竹秋也猜不出所以然,叫他打馬快行,不久來到一個岔路口。她見左手邊的小路蔓草掩映,已多時無人走動,決定前往探索。
主仆放緩速度,沿著小路走了七八里。道旁的農田均已荒蕪,間或有破爛的稻草人從齊人高的蒿草里探出頭來,影影綽綽莫名駭人。四周狐鳴鴉啼伴著孤雛野兔的號叫,越往前景色越荒涼。
走著走著一條野狗陡然竄出來,馬兒受驚抬起前蹄,瑞福沒踩緊馬鐙,顛滾著地。草叢里接連鉆出幾條大狗將他們團團圍定,拖著黑色的長舌,腥涎垂地,紅眼珠里饑焰欲熾。
瑞福爬起逃閃,一條惡犬縱撲上來,騰空時腦袋被一支飛矢貫穿。
柳竹秋沒等它死透,左右開弓連發數箭,每一支都穿耳入眼,斃命于頃刻間。
狗群覆滅,棲息在附近林木中的烏鴉似乎聞到血腥,紛紛振翅飛來,湊成黑旋風在頭頂盤旋,墨羽紛紛揚揚飄落地上,映襯出一根雪亮的白骨。
柳竹秋下馬,蹲下觀察那根骨頭,赫然是人的股骨。
“是被野狗從墳地里刨出來的吧。”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片不祥之地,瑞福有些發憷,握緊腰間的匕首,不敢懈怠地四處張望。
柳竹秋揶揄“虧你還是男人,膽子這般小。”
瑞福認真道“小的受三爺重托保護先生,怕自己人小力微完成不了使命。”
他對柳堯章忠心耿耿,明知柳竹秋是女子,也一直嚴格遵守主人命令只稱呼她“先生”。
柳竹秋點頭贊許,望著鴉群飛來的方向說“路的盡頭估計是座廢棄的村落,我們找不到當地人打聽,去那里或許會有發現。”
他們上馬,繼續朝前挺進,不出五里地,沿途接連出現被草木吞噬的民居,看破損程度都是近一兩年才廢棄的。那些黑漆漆的門窗好像深沉的眼睛和正在吶喊的巨口,如泣如訴地迎接來訪者。
再往前不遠,果真出現一座寒煙繚繞的荒村,村內大部分房舍墻垣屋瓦都完好無損,有的籬笆整齊,院落里的青石板也是新鋪就的。
家私雖空了,但連著好幾戶廚下都散著若干打碎的炊具碗盞,廳堂里還掛著積灰的神佛畫像,不像正常搬遷的樣子。
“先生,這里的人好像遇到了意外,是在短時間內匆忙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