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寢宮外值守的宮女在開小差,太子已走進宮門她才急著通報。
朱昀曦進門見馮如月神色慌張,侍女玉竹正往柜子里藏什么東西,他立時起疑,板著臉命令玉竹交出來。
玉竹嚇得兩股戰栗,倒撲跪地。馮如月更是花容失色,支吾一陣哭著上前下跪。
“臣妾罪該萬死,求太子恕罪”
朱昀曦十八歲大婚,四年相處下來,對這位妻子無可挑剔,但又因這無可挑剔感到乏味無聊。
帝王家的婚姻大抵如此,能像慶德帝與章皇后那樣恩愛的罕之又罕。
朱昀曦自謂性情比父皇更寬和開明,奈何馮如月過分端莊,言行舉止都像比著女四書里的條款打造的,完全沒有章皇后開朗潑辣的嬌蠻勁兒。有時朱昀曦想跟她開個玩笑調劑氣氛,稍有戲狎之意,她立刻掉頭躲開,搞得他興致全無。
夫妻之間不能縱情,何談親密馮如月不敢拿他當丈夫,他也只好拿她當門面,平日該有的關懷照料一樣不少,風情月意卻幾近于無。
此刻見她行動可疑,他也有些驚慌,命云杉打開那扇柜子,搜出玉竹藏匿的物品。
是一卷畫軸。
朱昀曦接過打開,畫上赫然立著一位云巾青衫的大胡子書生。
婦人私藏男子畫像屬于淫行,放在皇家絕不會姑息。但他隨即發現畫中男子的容貌身形與柳竹秋極其相似,就是那女人扮做溫霄寒的樣子。
他疑竇叢生,冷眼瞅了瞅馮如月,淡定地坐到炕椅上,略帶嚴厲地質問“太子妃,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跟孤王解釋”
馮如月一直活得像個典范,如今成了失掉金身的泥菩薩,合著眼淚快要化開來。朱昀曦再次逼問后,她才抽抽搭搭承認這副畫是她親手所繪,而畫中人正是溫霄寒。
“你跟他認識”
“不”
“那為何知道他的相貌,還為他畫像”
“臣妾臣妾在入宮前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朱昀曦興趣愈濃,命她從頭詳說。
那是馮如月參選太子妃之前的事,某日她應親戚邀請去參觀樂康大長公主新建的園林,與眾淑媛商議作詩進獻公主。
“姐妹們擬好題目,各自去園子里醞釀。臣妾分得一首題芍藥的七絕,來到那芍藥園邊,只想好前兩句,后面兩句始終覺得不夠好。”
當時她搜腸刮肚也續不出好句,擔心被人比下去,坐立不安地反復念著詩的前兩句。
“嵐光未逐曉風清,紅藥春酣玉露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