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正要批駁,她刷然亮出朱昀曦賞賜的胎毛筆。
“認識這筆嗎這是殿下剛才親手贈我的,用他的胎發制成的御筆。”
云杉聽過有這么一支筆,萬萬沒料到太子會將其頒賜給柳竹秋,登時震心駭目。
柳竹秋瞅著毛筆,志得意滿道“殿下說這支筆原本是要賜給未來的股肱重臣的,現在卻提前賜給了我。假若不是特別看重我,怎會如此他為了勾引我真下足了血本,任是誰也把持不住啊。”
“你、你竟敢把殿下對你的厚愛污蔑成勾引,實屬大逆不道”
“勾引又不是只有貶義,白居易楊柳枝詞說依依裊裊復青青,勾引春風無限情。,殿下看重我,想讓我也依戀他,才會來引逗我。難道你沒對心儀的姑娘眉目傳情,搔首弄姿為何說這種沒常識的話。”
云杉被擠兌得七竅生煙,威脅“你就會胡攪蠻纏,信不信我去殿下跟前告你的狀”
柳竹秋先送白眼后贈冷笑“你去啊,我倒要看看到時我倆誰先挨板子。”
哪個奴才敢戳穿主子的羞恥
云杉唬不住精明的女流氓,沖著她遠去的背影狠狠跺腳,深感保衛皇家清范一事將任重道遠。
柳竹秋在春游途中稟報了費興邦和常冬香兩起命案的新進展,懇請太子援手。
朱昀曦答應留意近期官場動向,等有機會便安排人去霸州調查高勇。
柳竹秋寫信給蕭其臻和左敏蘭,讓他們守秘待時。
第二天是順天鄉試發榜的日子,柳家人確信柳丹會中舉,等著他來家里報喜。然而三天過去,沒見著人影。
柳邦彥想柳丹不會這么沒禮數,派人去看榜,聽說他榜上無名,便估摸他心中羞愧,無顏面見舊主。
柳竹秋聞訊已很吃驚,再得知賈令策的兒子賈棟中了解元,更難以置信。
與父兄議論說“溫如的文章寫得非常好,我還預感他會名列前茅,怎會落榜呢像賈棟這種胸無點墨的紈绔都能中解元,考官們真是瞎了眼”
柳邦彥警告她莫要評價首輔的公子,但也說柳丹的文章沒得挑,估計是遇上糊涂的閱卷官,沒把他的考卷報上去。
柳堯章唏噓“科舉就是這樣,有時運氣也占一半,溫如還年輕,這次不中下次再考就是了。”
家人們惋惜同情,柳竹秋擔心柳丹留下心結,讓父親差個人去周坎子莊安慰他。
柳邦彥直接派杜管家去了,次日杜管家返回,還領來了柳丹的妻子秋蕙,一起報說柳丹失蹤了。
“他二十六日一早離家來京里看榜,我和公爹見他數日不回,還以為他在府上留宿。昨兒杜管家來說了情況,我們才都慌了。公爹怕他落榜后想不開,急得直哭,讓我過來求老爺太太幫忙找人。”
秋蕙眼圈青黑,兩個血紅的眼珠子像被火燒過,顯示徹夜未眠。
柳竹秋留她在自己屋里住下,問她柳丹來京當日是否與人結伴。聽說他是同順義縣一個叫饒忠林的秀才一道來的,便先差人去饒家詢問。
那饒秀才中了舉人,正在家擺酒慶祝,得知柳丹失蹤也很擔憂,向來人詳說道“那日我和溫如去看榜,同窗幾個文章寫得不如他的都中了,唯獨他沒中,大家都很納悶,溫如也不甘心,說要去查考卷,當場就往貢院去了。第二天我去客棧找他,他說已向學官遞了申請,下午就能領到試卷。我們約好次日一道回順義,可前天早上再去客棧,那兒的掌柜伙計說他頭天被朋友請去吃飯,整夜都沒回去。我等不到他,就自己先走了。”
柳家人趕去柳丹入住的客棧,店主說他自那日出門赴約便再未回還,行李包袱還放在客房,檢查發現銀兩財物俱在。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絕非正常。
柳邦彥派人去京里的府縣衙門詢問最近幾日有沒有意外身亡或兇死的無名尸首。
大興縣說前日清早有人在福祥寺旁的河溝里撈起一具男尸,經仵作勘驗是酒醉后落水溺亡的,尸首現停在義莊等待認領。
柳邦彥派人領秋蕙前去認尸,揭開蒙尸草席的瞬間秋蕙便暈死過去。陪同者都認識柳丹,一眼認出那面部浮腫發黑的尸體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