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發榜,柳竹秋見何、顧、滕中了三鼎甲,心想朱昀曦定會從中挑一個指婚,欣欣期盼著。
怎料數日后他三人一同登門報喜,說陳良機在瓊林宴上替他們做媒,為何玿微定了山東巡撫的大小姐,為顧淳如定了四川布政使的獨生女,為滕鳳珍定了吏部右侍郎家的二千金,男女方已行過聘定,準備近期擇吉成婚。
他們沒見過女方的品貌,都有些忐忑。
顧淳如說“我們各自的家長都說等這次春闈后再為我們安排婚事,我們也沒打算這么快娶妻,奈何陳閣老親自說媒,不得推卻,只好應了。”
何玿微說“女方家催得甚急,這么短的時間內也不知能張羅成什么樣。我在京城又無親故,目前只同晴云兄熟識,婚禮時還想請你做儐相,幫襯一二。”
他一開口,顧淳如和滕鳳珍也爭著請柳竹秋做儐相。
柳竹秋正是破蒸籠蒸饅頭,氣不打一處來,強笑道“算命的說小弟今年犯孤辰,若做儐相,恐妨害他人婚姻。實在不敢應允,還望三位仁兄恕罪。”
三人十分失望,請她屆時務必去吃喜酒。
柳竹秋回房將帳幔擰成麻花狀,苦嘆世間事一報還一報。
當年她做詩調戲蘇韻,氣得陳良機為兒子退婚。如今那老頭兒就橫插一腳,一口氣攪黃她三段姻緣。
好事沒影,壞事成雙。
第二天她在文安縣的表姑父阮楷來京探望他們一家,晚飯前一直在內書房和柳邦彥嘀咕。
原來這老姑父是專為柳竹秋的親事來的,說文安縣有個姓匡的舉人近日剛被選官,授任四川灌縣縣令。
那匡舉人農戶出身,今年三十七歲,兩年前喪妻,想在赴任前討個續弦夫人,留在家中主持家務,照顧雙親。
阮楷風聞后派人去替柳竹秋牽線,匡舉人二話不說便應了,直接請他來柳家提親。
柳邦彥尋思這匡家雖說貧寒了些,但知縣也是正經的官身,灌縣離成都又近,若招匡舉人為婿還能讓他照料老家的親親戚戚,心里已活動七八分。
問阮楷“阿秋以前干了不少荒唐事,男方家真的一點不介意”
阮楷打包票“我專門問過了,那匡舉人思想開通,說有才學的女子少年時輕狂些實屬平常,過了這若干年,想必已改過了,以后肯安心落意同他過日子就行。他父母為人也慈祥,只要阿秋恪盡婦職,好好孝敬二老,家里人再不會嫌棄為難她。”
最擔心的問題解決,柳邦彥沒什么可挑的了,想到柳竹秋的喜好,貼心地替她多問了一句。
“男方相貌如何”
“我親自去看過了,長得蠻白凈端正的,瞧著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個頭呢”
“個子倒不高,大約六尺多一點。”
柳邦彥有些犯難“那比阿秋還矮得多,以后難道要讓丈夫仰視她”
阮楷大笑寬慰“你且放一百個心,人家匡舉人說了,他就是嫌自己個頭矮小,想娶個高大點的女人,以后生了兒子隨母親,那才體面。”
柳邦彥徹底滿足了,托阮楷回去與匡家議婚。
阮楷說“還是先知會阿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