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遠對皇后提著十二分的戒心,不等朱昀曦反應,先鞠躬申言“啟稟娘娘,陛下有旨,太子殿下病體未愈,飲食須嚴格遵照醫囑,除三餐外不得再進其他食物。況且這藥膳是否對殿下的病癥還未可知,若殿下吃了不受用,甚而激起不良反應,陛下定會怪罪,還請娘娘見諒。”
章皇后見這老太監敢當面給她難堪,相信他真是受慶德帝指使,躁怒道“陳維遠,本宮是太子的母親,難道會害他不成竟敢搬出陛下來壓我,你這分明是在挑撥我們夫妻母子的關系”
命人拖出去杖責四十。
朱昀曦急忙求情“母后息怒,陳維遠是怕父皇責罰,情急下才對您出言不遜,兒臣回頭定會代您責罰他。”
嚴厲訓斥陳維遠,喝令他退下。
陳維遠憂心忡忡地離場,剩下云杉踧踖不安,驚見太子端起那湯碗,向皇后說“這是母后的心意,兒臣絕不浪費,這便喝了它。”
說罷揭去碗蓋,拿起調羹攪拌均勻,一勺接一勺吃起來。
章皇后見他知趣,終于露笑,等他一刻不停地吃了半盞,以閑聊的語氣問話“聽說你剛剛召了一名女子進宮,那是什么人”
柳竹秋見皇后果是沖著她來的,更小心地隱藏氣息,估計上天是在拿她的小命做試題,檢測太子的應變能力。
朱昀曦臨場還算鎮定,笑道“就是兒臣養在漱玉山房的那名侍女。”
皇后又問“怎么突然想起召見她”
“那丫頭嬌癡可愛,兒臣病重憋悶,想拿她逗樂。”
“這么有趣的女子,我也想瞧瞧,你這便召她過來吧。”
“實在不巧,她在宮外感染了風寒,兒臣怕傳染給宮里人,已命人送走了。”
章皇后冷笑“太子為何對我撒謊我問過閽人,他們說只見那女子進來,還未曾離去。”
見她暴露敵意,朱昀曦放下湯碗,陣腳依然穩固。
“母后如此在意一名小小的侍女,難不成又有人去您跟前說了什么兒臣倒不知這東宮住著這么多搬弄是非的小人,事后定要仔細排查。”
他一副翅膀長硬的架勢,直接往章皇后的怒火上澆油。
剛收到慶德帝警告,她本不想在短期內挑起爭端,主動出擊是因為情況太過可疑。
朱昀曦從未在宮中召見外來女子,如今于蟄伏期內行此反常舉動,定有不可告人的密謀。
她勢必抓住那女子,悍然下令展開搜捕。
母親和皇后的身份使得她的命令帶有毋庸置疑的權威,云杉見宮人們行動迅猛,小腿軟成了棉花,以為柳竹秋這回有死無生了。
連柳竹秋也這么認為,聽皇后喝令劈開她所在的木柜,耳邊已響起陣陣喪鐘。
宮人火速取來鐵錘斧頭,圍住木柜即將動手。
朱昀曦忽然跌下椅子,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侍女們齊聲尖叫,馬上被云杉的驚呼蓋住。
“殿下殿下您么了”
朱昀曦跪在地上,右手吃力地支撐身體,左手捂住胸口,痛苦著,轉眼又嘔出幾口鮮血。
云杉看他臉色發青,渾身冷汗瘋涌,明顯是中毒的癥狀,直覺是皇后帶來的藥膳有問題,扶住他驚恐叫喊“殿下中毒了快去傳御醫”
章皇后還沒蠢到面對面下毒,也被這景象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