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篤定道“溫霄寒風流卻不下流,絕不會逼、奸婦女。”
“哦那你打算做擔保人為他求情”
朱昀曦知道潁川王正豎著耳朵等他答復,只要答是,就會給人留下包庇臣僚的口實。他豈會讓敵人如愿搖頭凜然道“不,兒臣懇求父皇命有司嚴查此案,還好人清白。”
柳竹秋是女子,拿“逼、奸”來誣告她根本站不住腳,他相信以她的才智能輕易拆穿這漏洞百出的把戲。
慶德帝贊賞他的態度,傳旨錦衣衛審慎斷案,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朱昀曦這回盲目樂觀,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案發時柳竹秋不在現場,事后也沒能向目擊者們了解情況,不便揪破綻。
那樊氏又當場自盡,成了以死明志的烈女,從感情上贏得了旁觀者的支持。
仵作驗尸,發現她身上體內都殘留著被男人強、暴的痕跡,證實她死前確曾受辱。在沒有旁證的情況下,瑞福作為第一個到場的男子嫌疑最大。
曹懷恩在高勇案中替章昊霖滅口人證,被貶為錦衣衛僉事。此番奉旨審理本案。
他覺得溫霄寒是個災星,想趁機拿他出氣,升堂后先提來審問。
柳竹秋腹痛反復,這會兒腰也脹痛欲折,跪地時緊緊揪住膝上衣衫忍耐,勉力辯解“晚生與那樊氏只見過一面,她自稱被湯敬之拋棄,獨自住在教場西街的陋屋里等死,求晚生替她搭救女兒。晚生看她可憐,命小廝瑞福送去錢米衣物,不料竟會發生這種事。如今想來定是湯敬之怨恨我同他打官司,逼迫樊氏來誣告,還請大人明鑒。”
曹懷恩見她臉色煞白,額頭冒汗,說話也吃力,全不似前兩次神氣活現,懷疑她真干了虧心事,決意對其窮追猛打,命人提湯敬之問話。
湯敬之剛從順天府大牢解到這里,一到堂上便大喊冤枉,不住說“是溫霄寒害我,求青天大老爺為草民做主”
曹懷恩拍木呵斥“公堂之上休得喧嘩,若有冤屈且細細道來。”
湯敬之指著柳竹秋說“稟大人,溫霄寒覬覦草民的妾室樊氏多年,一直未能得手。前陣子得知樊氏外出養病又去糾纏。樊氏向草民告狀,草民起初不信,覺得他那樣體面的讀書人怎會干這種腌臜事,還罵樊氏造次胡說。不料今日他竟公然派人奸污樊氏,生生逼死一個弱女子。只怪草民心大,沒早做提防,可憐小女櫻娘年僅八歲便沒了娘,往后如何是好萬望大人為我們父女主持公道,嚴懲淫賊。”
柳竹秋的腰腹快被一陣猛過一陣的疼痛絞碎,雙耳隆隆作響,幾乎聽不清他講話。生理上的劣勢無法憑智慧扭轉,僅僅是對抗疼痛就幾乎耗盡她的意志。
在曹懷恩訊問下艱難應答“那樊氏前年患了肝病,早被湯敬之逐出家門,以湯敬之的財力,若對她有情,怎會讓她流落到那種衣食無著的境地”
湯敬之辯解“大人有所不知,樊氏患病后好吸阿芙蓉緩解病痛,將身邊的首飾衣物都當掉換煙資。草民見她屢教不改,不敢留太多錢給她,但每月的米糧和日用品還是按時供給的,否則她怎能好好地活到今日溫霄寒口齒了得,慣會混淆黑白。他的仆從作案后被鄰里當場擒獲,您只要審問那淫賊就能查明真相。”
曹懷恩冷嗤“這還用你教”
命差役押瑞福上堂。
柳竹秋聽到腳步聲忙回頭打量,見瑞福無恙,心下稍安。
瑞福沖她微微點頭,臉上只有關切,并無慌亂之相。
曹懷恩問明正身,喝令瑞福供認罪行。
瑞福說“小的實未強、奸樊氏,真交代不出什么。”
曹懷恩厲聲斥責“樊氏當眾指認你,隨后投井自盡,難道她會為了誣陷你搭上自家性命”
瑞福已看出柳竹秋狀態萎靡,知她受痛經折磨,沒能向審案官仔細分說,鎮定地替她補充“大人有所不知,樊氏身患重病已時日無多。她的女兒還在湯家,湯敬之用那幼女做威脅就能隨意擺布樊氏,叫她去死,她也會乖乖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