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驛里的羅東生衛隊已被蔚縣軍隊擒拿,何玿微命人將他們收押聽候發落,回衙向柳竹秋報訊。
其時天光大亮,三人各自換穿官服來到大堂,只讓幾個親信皂吏站班,將羅東生拖上來受審。
這廝還睡在醉鄉中沉沉地打著呼嚕,柳竹秋讓皂吏提來一桶冰水照頭潑下,羅東生激靈著醒來,晃著腦袋左右張望,疑在夢中。
只聽前方有人冷斥“羅東生,你酒醒了嗎”
羅東生抬頭見柳竹秋身著官服端坐堂上,何玿微、滕鳳珍分坐兩邊,三人都黑面判官上身,儼然提審犯人的陣勢。
他失驚道“溫大人,你們這是何意”
柳竹秋讓他回頭看身后,他不經意地扭身,后方密密麻麻擺放著幾十具死尸,都是他的貼身保鏢。
“你作惡多端,罪行敗露還帶領手下公然拒捕,已被本官和何、滕二位知縣武力鎮壓了。”
羅東生一貫紅口白牙誣陷人,突然受人誣陷,連肚臍眼里都噴出火氣,急著爬起,被兩旁的皂吏使棍子按住。
他掙扎怒罵“溫霄寒,你敢設計陷害我,是要造反嗎”
柳竹秋詈叱“造反的人是你。你接受敵國賄賂,向韃靼人出賣軍械火器,還不認罪”
這條罪行是元燮證據集里的,羅東生聽了更明白今日一整天的際遇都是這伙人設下的圈套,恨自個兒麻痹大意,矢口否認“你打哪兒聽來的流言我從沒干過這種事”
“不止收受韃靼人的賄賂,工部軍械局也長期向你行賄,你應他們的要求謊報軍需,雙方勾結濫蝕國帑。
“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你還騙買幼童,殺人食腦,魔心獸行,豈配為人”
“血口噴人血口噴人”
“你以征收馬匹為名,勒索馬販,向百姓強行征收養馬銀,每年得銀數萬兩,致使良人破家,飲恨自盡者無數。”
“這也是沒影的事”
“養盜賊于私室,招募亡命之徒教練刀槍。役使匠作數百鍛造軍械火器,曾于城外教場排列火銃,以往來行人為標靶,殺人取樂。”
“你又不曾親眼瞧見,有何證據證明”
柳竹秋逐一提出罪名,羅東生都鐵齒否認。
何玿微、滕鳳珍在大同境內任職以來,雖未親見他吃小兒腦髓、拿老百姓當靶子,但其余搜刮民財、敲詐馬畈、搶劫富戶、民女等事幾乎是路人皆知,蓄養兇徒做保鏢衛隊更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二人方才因此經歷了驚魂時刻,見首惡無恥抵賴,都沖冠眥裂,真想先舉棍痛打一頓。
柳竹秋只管心平氣和宣讀罪狀,念完最后一字放下文書,向那臉紅脖子粗的豎閹嗤笑“你枉自做了這么多年惡人,還不會看形勢,沒瞧出來本官今日只想結果你的狗命。”
羅東生背脊一涼,趕忙裝腔作勢嚇唬“溫霄寒,你有欽差頭銜是能狐假虎威,但審問歸審問,還無權將我定罪我是陛下欽點的大同稅監,只有他老人家能決定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