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覺察出太子的心情,也感覺相依為命的境遇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人心真奇怪,平常總在愛念里摻雜亂七八糟的作料,讓愛情變得苦澀難咽,非等到大限將至一無所有時才能甘之如飴。
怕他喪失求生欲,她忙回饋一些貼心的話。
“殿下何出此言能侍奉您臣女真心歡喜,若時光倒流臣女仍會去攔您的車駕,就是不知您是否還肯垂青。”
她沒撒謊,相識以來她借助太子的勢力鏟除了幾個禍國殃民的大奸賊,替許多無辜者伸冤報仇,也救助了眾多水深火熱中的百姓,還有能和太子這樣舉世無雙的大美人盡享魚水之歡,這輩子美色功績應有盡有,短命也不虧了。
朱昀曦只聽字面意思就是生死相隨的許諾,他本來還有一點點疑忌,擔心柳竹秋更看重他身上承載的利益,現在那些懷疑的小裂縫徹底嚴絲合縫地壓實了,對她的愛與信任從此將固若金湯。
他鼻腔酸澀,認真說道“如果我們都得死在這兒,我希望別人不要發現我們的尸身,最好叫這場火燒成灰燼,不分彼此地長眠于此。你可愿意”
他邊說邊向她凝眸,眼睛里有江南的煙雨、海上的明月、桃花的馨香、春夜的花露,都是些纏綿入骨的情愫。
人非草木,當此情景柳竹秋也不去考慮理智與否了,動情微笑著用力點一點頭。
朱昀曦并不滿足,死前至少要實現貪念,還想接著問她肯不肯做他的妻子。
追兵不早不晚地出現了。
這群賊人是被幾個撤退的官軍吸引來的,聽到聲響,柳竹秋急忙拉著朱昀曦躲到下方的小樹坑里。
官兵寡不敵眾,須臾遭到誅殺。
慘叫和垂死的如同懸在二人頭頂的利劍,激得他倆汗毛豎立,緊緊捏住彼此的手,用眼神相互安撫。
賊人殘忍地殺死重傷者,停在原地交談。
“山下來了很多官兵,看樣子永加堡的駐軍出動了。”
“也不知其他人得手了沒,要是這趟差事搞砸了,大家都別想活命。”
“聽說點子朝這個方向跑了,我們再往前面找找吧,不行就先撤,總好過留下等死。”
他們分好人手,往不同方向去了。其中一路從柳竹秋和朱昀曦的頭頂越過,若在白天,二人有死無生。
在原地靜靜待了一會兒,周圍煙霧越來越大,不能再等了。
柳竹秋扶起朱昀曦欲走,朱昀曦讓她先去樹坑上方的戰場撿來一把長劍。他的體力已稍稍恢復,拿著武器心里會踏實點。
他們向火勢較小的地方逃去,走出一里地,三個頭扎紅巾的賊人猝然從坡地下方竄上來,嚎叫著發動攻擊。
柳竹秋拔刀護住太子,朱昀曦發話分頭應敵,推開她與最先沖上來的敵人交手。
柳竹秋攔住后面兩個,火光掩映的樹林里閃出刀光劍影。
這些賊人身手都很普通,奈何她和太子已是強弩之末,交戰時占不了便宜。
朱昀曦與那賊人相繼失落兵器,改用拳腳扭打。
他憑著身高體型的優勢將敵人的腦袋按在樹干上撞擊。那人伸手抵住他的胸口反抗,無意中扯出他掛在脖子上的九龍玉符。
這是皇家才能擁有的器物,那人見了眼球突起,嘶聲爆吼“點子在這兒”
與柳竹秋纏斗的二賊聞聲轉移目標,柳竹秋趁其中一人分神,一刀扎中他的背心。
刀身陷入肌肉難以拔出,她立刻松開刀柄,飛身撲向那正要向朱昀曦揮劍的賊人,抱住他的腰身
,使出在草原時金海桐教授的摔跤技能,跪地仰身,讓那賊人的上身隨勢后仰,頭頂狠狠磕中地面。然后遽然奪下他的兵器將其刺死。
那被朱昀曦壓制的賊人用摸到的樹枝戳刺他的眼睛。
朱昀曦被迫松手躲避,被他踹中髖骨,失重撞向身后一棵樹冠著火的大松樹,著地滾出一二丈,渾身骨頭散架一般,暫時被疼痛暈眩剝奪行動力。
上方的大樹枝已燒脆了,在撞擊下折斷,筆直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