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元心里有數,看到唐振奇的陰森嘴臉,表現仍四平八穩。
唐振奇盛怒下不顧形象,陰鷙逼問“先生可聽說朝鮮那邊的傳言逼反張欽的人就是溫霄寒。”
孟亭元鎮定道“老朽前日剛收到消息,正想跟大人商量。”
“商量什么”
“老朽懷疑溫霄寒是太子派來對付你的。”
唐振奇打個哈哈,冷嗤“先生還真是料事如神那。事到如今,你有何高見”
他懷疑孟亭元和溫霄寒是一伙的,借此試探。
孟亭元沉吟片刻,正色道“現在除了另立儲君,似乎沒別的辦法了。”
唐振奇暗暗驚訝,盯著他嚴厲質問“先生是朝廷重臣,怎敢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孟亭元微笑“霍光是漢武帝的重臣,不也廢了昌邑王,改立漢宣帝嗎當今太子非皇后親生,且資質庸陋,難承大統,為江山社稷著想,就不該讓他再鳩占鵲巢。”
唐振奇更驚“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指的是太子的身世。
“和大人一樣。”
孟亭元從袖子里取出一卷書稿遞給他。
唐振奇打開看,題目是東岳嘉寧寺碑記。
章皇后的祖籍在山東泰安,靠近泰山腳下。
去年她想替母親安國夫人在老家捐修一座家廟,慶德帝跟她感情破裂,皇后該有的禮遇依然照舊,像這種花錢盡孝的事都隨她自便。
家廟建好,需立碑記事,章皇后請孟亭元執筆。
這點唐振奇早已知曉,今天看到碑文原稿,帶著疑惑粗粗瀏覽,竟在中間一行看到“皇二太子”等字樣。
看碑文內容,嘉寧寺是為潁川王祈福的,孟亭元在文中稱其為“太子”,定是秉承章皇后的旨意。
他猛地抬頭瞪視孟亭元,明白他也被皇后收買了,遲疑良久,抖一抖手中的碑文。
“先生寫這種東西會被滅族的。”
孟亭元笑道“那石碑刻好后藏在廟里不為人知,若將來潁川王得登大寶,取出來就是老朽的功績了。大人深受皇后娘娘器重,于公于私都該早日表明立場,而不是首鼠兩端,坐以待斃。”
他提出奪嫡口號,就不像是朱昀曦的擁躉。
唐振奇疑憎驟減,穩重地表態“先生言之有理,但砍樹前應先除掉樹周圍的荊棘。溫霄寒那小子是死忠的太子黨,且詭計多端深得陛下寵信,有他在我們的計劃定會受阻。”
孟亭元頷首“此人的確礙事,不獨大人惱他,老朽幾次受其愚弄也怨氣難平。只是他目前正得勢,元宵夜又在南熏殿耍花招先將了大人一軍,目下殊不易圖啊。”
唐振奇恨道“說到這個,那日陛下果然上了他的當,今天還為此事責備我。我生平未被人如此設計,不弄他個碎尸萬段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孟亭元想了想,提出建議“兵家有避實擊虛之說,既然不能直接正面出擊,我們何不繞開他,先從他的同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