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機見這小爵爺很有教養,是個溫順孩子,正適合做傻孫的玩伴,至此更放心了。將陳尚志招到跟前問:“裕兒,你覺得忠勇伯家好玩嗎?”
陳尚志慢慢點頭,同時偷瞄柳竹秋一眼。
陳良機又說:“爺爺每天早出晚歸,顧不到你。忠勇伯很喜歡你,想留你在他家住,你要乖乖聽主人的話,以后每晚回家看看我便是。”
陳尚志似驚似愣,非常不安。
柳竹秋安慰:“爺爺不是不要你,是擔心你在家又受欺負。我家仇兒缺少朋友,你留下和他作伴豈不正好?”
駱仇聽文小青訓教,記得要隨時幫襯柳竹秋,機敏地扯住傻兒袖子搖晃:“裕哥哥你就留下吧,我會每天陪你玩游戲,請你吃好吃的點心。”
陳尚志悶悶地不說話,但也沒有反抗的意思。
陳良機認為傻子沒思想,本不是來征求其意見的,哄他接著跟駱仇玩耍,請柳竹秋到一旁說話。
“忠勇伯,蒙你厚愛,老朽就把這孩子托付給你了。過會兒便把他的衣物用具送過來,往后每月送十兩銀子給他做花銷,你看夠嗎?”
柳竹秋擺手:“閣老提錢就生疏了,他又不是大肚羅漢,多個人不過多雙筷子,何須客氣?”
陳良機不肯占他便宜,堅持要付寄養費。柳竹秋最終妥協,以求讓老頭兒安心,留他在家和陳尚志一塊兒吃了晚飯。
飯后陳家人送行李過來,柳竹秋安排陳尚志住在前院的西廂房,想到他有時可能會調皮胡鬧,年輕丫鬟不好應付,家里又沒有粗壯的仆婦,便派一個六十多歲的忠厚老蒼頭施二負責照顧他。
陳良機守著奴仆為傻孫收拾好房間,千叮嚀萬囑咐地教導一番,依依別去了。
入夜柳竹秋去看望陳尚志,見他已安穩睡下方放心回房。
春梨伺候她洗漱,閑聊時問:“那裕小少爺長得怪好看的,可惜是個傻子,他真的很像太子嗎?”
柳竹秋說:“太子比他還好看,主要是氣質勝出吧,不過沒他溫順乖巧。”
“哈哈哈,那當然,傻子怎么能跟太子比。但你為什么讓施二去照看他?那老頭兒耳朵背,手腳遲鈍,人也有些老糊涂了,能當好差事嗎?”
“這你就不懂了,裕哥生得那樣俊,又是個傻子,多得是沒廉恥的壞蛋想打歪主意,派年輕的伺候不妥,只施二這種老得不能人道的才保險。”
本朝禁止官員嫖妓,大老爺們色心難戒便改嫖小官。又因世人信奉男尊女卑,丈夫嫖妓偷人會被老婆責罵,跟男人茍且,妻妾則不便約束。
由此使得南風大行其道,漸漸發展到斷袖遍地,龍陽泛濫。
如今京城的男妓比妓、女還多,良人家的美貌少年日常也頻受騷擾。像陳尚志這種類型的簡直是草原上落單的羔羊,不知會被多少惡狼盯上。
她一開始便懷疑傻兒是因反抗壞人猥褻才被打得渾身是傷,又害怕呆在家里的,是以決定為其提供庇護。
春梨見她對陳尚志設想之深遠超尋常憐憫,大膽調侃:“小姐是愛著天上的月亮,才連那水里的月亮一并憐惜吧?看來你對太子真不是一般的喜歡。”
柳竹秋笑著輕輕掐她一下,隨后嘆氣:“你這樣說也沒錯,殿下就像那珍珠寶石,好看又值錢,誰見了不喜歡呢?說穿了,你家小姐也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春梨好奇心早熟透了:“從你見到太子那天起就不停夸他美,我真想親眼瞧一瞧。”
柳竹秋也思忖找時機教她開開眼,機會竟很快來了。
這還得調頭說說她那想法總與之背道而馳的老父。
當日柳邦彥揚言要找人去蕭家提親,沒想到竟是認真的。
他以為朱昀曦真不介意柳竹秋找婆家,不同其他人商量,擅自重金收買了一位有頭臉的官媒婆去游說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看柳家老小都像地溝里的耗子,如今耗子竟妄圖往自家門內鉆,她深感恥辱,盛怒下趕走媒婆,并當著她的面潑水洗地。等蕭其臻回家又將他喚來一通臭罵,怨他久不娶妻才使得污貓皂狗有機可趁。